“有人!”羽时刻警惕,右上山头有人头一闪,连越行锋也未有所动。
    只见羽迅速抽出一枚暗器,二指一拈,正欲掷去,却被越行锋拦下:“怎么?”
    越行锋并非没有看见,他阻止羽,往山头一瞄:“是南越人。”
    沈翎听得愣住:“这里还没到山谷!他们根本没有被围困!常目那老混蛋……”话说一半,嘴被一只大手给捂了,随即听闻号角疾唿。
    那个声音,深沉悠长,从山头四面散开,终是朝向那面山谷。
    听一人大声吼道:“少主来了!弟兄们上啊!”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几欲沸腾,震动山林。然这喊声混杂在一道,竟汹涌着朝北面去了。
    沈翎想来蹊跷,既然他们认出越行锋,于情于理应该一同过来参见少主才是。
    可是,那渐行渐远的马蹄兵戟,令人隐隐不安。
    眼角掠过一道黑影,疾风蓦地平地而起,扬起的沙尘约有一丈高。
    待沈翎拂去尘埃再看,竟是越行锋凌空划步,攀岩而上。
    足尖在石尖上竭力,一分一毫皆是恰到好处。山头上的人探出头,惊得无力动弹。
    最后,越行锋旋身一跃,伸手一拎,便将方才大嚷的那人揪了下来。
    落地时,越行锋落得稳,却是将那南越兵卒随手丢在地上,让他狠狠摔了一跤。
    那南越兵卒吓得魂不附体,哪里顾得上额头磕出血。他见了越行锋便是趴着:“少、少主,属下参见少主,少主……”
    “你刚才做什么?说!”越行锋侧身抽出系在马腹的剑,直接架在那兵卒颈侧。
    “是长老的意思。”兵卒埋着头,仅仅说了一句,竟然没了下文。
    沈翎暗暗惊诧,话说这小卒虽是怕死得很,但却能守口如瓶,看来常目教得不错。
    或许,根本不是什么谆谆教导,而是威胁。常目,擅长这种事。
    越行锋远目山道拐角处,半晌不见一人,随即冷笑:“常目威胁你的东西,我同样能做到。所以,你莫要以为不说,我就能放过你,还有……那些人。”
    兵卒当即变了脸色,浑身颤抖:“少主恕罪!少主定要放过我的家人!我说!”他吞了吞口水,极度紧张,“两日前,常长老便命我等候在此处,决心一举突袭大崇守军。但我军士气低迷,故而常长老允诺,届时定会让少主现身……以作先锋,与我等并肩作战。”
    山谷的马蹄声已然远去,山岭之间又恢复平静,静得可怕。
    沈翎听得惊心,越行锋一心保全他们的性命,可谓以命相搏,然而那群白眼狼居然只懂得利用他!
    再这么下去,恐怕要酿成大祸!
    半晌也没人说话,沈翎忙拉住越行锋,试图把马鞭塞给他:“别管他了,你还不去追?他们走得不远,你快些,应该追得上。”越行锋无动于衷,最终笑了一下。
    “来不及了。”越行锋仰首往两侧张望,“常目既能把人定在此处,必然已测算好前后脚程。他知道我会阻止,就自然不会让我有机会。”
    “难道真让他们打起来,要知道……”沈翎不敢再说下去,要是让这兵卒听了去,回头再告诉那三个老头,越行锋注定要再背几口黑锅。
    “算了。”越行锋俯身看着那兵卒,轻拍他的脸颊,唇角噙了几分邪意,“我的马,给你。回去知会一声,我,越行锋,不回去了。”
    兵卒勐然抬头,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让越行锋拎起腰带,甩上马背,继而拿剑身在马上一抽……很快地,一骑扬尘,远去无踪。
    *
    人走了,沈翎倒吸一口冷气,终于能说了:“你不是同柴石州说好了,这下南越先挑起战火,依他的心性,很可能会赶尽杀绝。”
    越行锋收起长剑,回身望着来时的路,语气平淡:“依他的心性,应早已有所防备。常目的人,输定了。”
    沈翎一头雾水,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常目的人藏在山谷,昨夜柴石州又只身与你密会。这一来一回,他如何得知常目的谋划,又如何部署?”
    越行锋悠哉地朝沈翎的马走去,将长剑系上马腹:“若是我说,柴石州在射出密信之前就已知晓常目的计划。而他见我,只是为了探我口风、得我一句话……那么,他为何不能赢?”
    沈翎惊得合不上嘴,心说常目做事也太不小心了,但柴石州,的确有一套。
    沉默许久的羽突然出声:“你说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只闻山风之中一声叹息,越行锋摊着手,一脸为难:“他们都说了。少主现身,以作先锋,与我并肩作战什么的。现在都这样了,我还有脸回去?”
    一抹笑意在羽的唇角显现,稍纵即逝:“常目没想到你真的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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