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云也是在登基之后才看见父皇留给自己的密信,信中详细说明了这些年来梁国所有布置在外的暗线与一切值得利用的棋子,最为重要的,自然就是成为了皇帝的流民之子。
    流民本身是没有国籍的,他们或许是因为饥荒也可能是因为战争而颠沛流离来到梁国的下等贱民,因为在官府没有人口记录,所以属于查到就要被关进牢里,发配去修理城池。
    流民们不愿意当畜生,自然到一个地方也不会久留,他们想要正式加入梁国也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出路也只是到官家为奴为婢,这样才能免于服役,拥有户籍,主人家还会每年帮忙给你交人头税,可谓是好处多多,可你既然成了奴隶,也就再也无法成为一个自由人,就算是被主子打死也没有人能够管。
    这对任何流民来说都不是个简单的选择,所以姜潮笙这个奶娃娃刚出生便在梁国都中的监牢里,由于条件恶劣,女子刚将他生出就撒手人寰,留下一个被打的半死的父亲抱着他,咬破了手指给孩子喝……
    男人曾经是个小国的富贵人家里的公子,读过书,后来国破,不愿被抓去当苦力,这才带着全家成为流民。
    可流民不是那么好当的,男人手无缚鸡之力,钱财败光,唯一留给孩子的,只有姜潮笙这样书香气息颇浓郁的名字。
    后来男人死了,五岁的姜潮笙瘦巴巴的在监牢里面望着锦衣华袍站在自己面前的贵人,那贵人‘咦’了一声,折扇拍了拍手心,说:【怪哉,天底下还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此后的故事,太过恐怖,是一场恐怖的阴谋,长达二十年的桎梏与布局。
    新君李长云对从前那些变态的调丨教两个孩子成为一个人,并且给姜潮笙洗脑的故事没有兴趣,他只在意假皇帝知道自己是假的时,会有什么表情,在意真皇帝去了沅国会不会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不过很遗憾的是不管再怎么挣扎,都只会徒劳无功,那埋进真质子的腹中的蛊虫可不会答应‘背叛’这两个字产生。
    如同牲口一样,被人拉出来溜溜,遛完就又自行回去的真正沅国皇室血脉站在漆黑没有一丝亮光的密室里,安静且贪婪的回忆之前感觉到的清风,眼见的明月与落在皮肤上的雨丝。
    ——一切都那么美好。
    清风带着湿意,哦,那是因为有雨,雨的味道是纯净的,月亮是迷人的,这些都是他来梁国到现在最奢侈的回忆。
    ——他平常都是被关在漆黑没有声音的屋子里,只有一日三餐才会有外人送饭。
    他被人取而代之后,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如今取代他的人要是不听话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够回家了……
    哪怕他认识的人一个也没有,那也没有关系,他想要回去,他不该在这里像死尸一般等待,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牢牢抓在手心。
    “哈哈……”男人发出怪异的笑,他时常笑,疯疯癫癫的,像是早年被关傻了一样,但这回他并非毫无缘由的发笑,他为自己开心,不过为了能够长久的开心下去,该让那个假的自己死掉呢……
    那就杀了他,找机会杀了他,他就能够永远的作为自己活着。
    “哈哈……”
    又是一阵笑,森然的从诡异的密室里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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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我是短小的我QAQ
    明天更大粗粗!
    第145章
    龙应十年,?春,天宠国师与龙应皇帝率五万人马从湾谷出发,在峡关与胡人可汗呼灿举杯为盟,一路去往魏国与梁国必争之地,?浩浩荡荡,众志成城。
    沅国国内上下一心,太子璧城与老千岁坐镇都中,翘首以望大军得胜归来。
    太子期间颇不忿自己留守后方,?但被燕千绪教训了几句话便偃旗息鼓不再闹腾,老千岁更是看重此事,久未的从他那白玉殿中出来,辅助太子监国。
    从湾谷一路超东南方向前进,?大约一月便可到达梁魏两国战场胶着之地,?燕千绪是希望能够先打击魏国,?梁国则继续依照自己的想法,鼓动在外打仗的李长青造反。
    他同皇帝龙应说这个事情的时候,?非常公事公办,?毕竟大半个月前他与皇帝大吵一架,?至今没能恢复和平,所以如今气氛十分古怪,?燕千绪没有一如往常勾引秦昧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蛋,气塞塞的装模作样的冷淡于皇帝,?手上抱着一只捡来的兔子,?不时摸摸耳朵,?摸摸隆起的后背,而这毛色黑白斑驳的兔子也乖巧的犹如被下了药一般,在燕千绪的手里状如死物,一动不动,只有被摸脑袋的时候才会眨一眨那双红色的眼睛。
    “为何不可直接找魏国下手?我以为那魏国现今大将铁面飞狐不过尔尔,你怕了?”燕千绪还没有和秦昧和好,于是连‘陛下’两个字都吝啬说出,只是说‘你’,此乃大不敬也,然而皇帝本人不在乎。
    沅皇龙应面色平常,盘坐在马车里喝着壶中酒,酒度不高,喝不醉人:“并非怕也,只是直觉让我以为必须先灭梁,至于魏国沉疴久矣,连年征战,还有呼灿在边界烧杀抢掳,一直不安稳,对我们来说,魏国已不足为患,需要在乎的只是战后被其他狼虎之国奇袭,魏国之后有十三小国虽各自为政对魏国称臣纳贡,可人心不齐,一旦魏国倒掉,未免不会升起唇亡齿寒之感,若同气连枝起来,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对我们毫无益处。”
    年轻俊美的皇帝说话一直‘我们我们’,好似是把整个沅国当成与燕千绪共同的东西,是一种自己都未发觉的示弱求好,奈何燕千绪这人不领情,他在秦昧这里吃瘪太多回,时间一长难免耍脾气,这是同其他枕边人都没有的待遇,更奇怪的是秦昧甚至算不得枕边人,顶多是个吃丨奶人。
    “呵,说到底还是怕了,区区小国何足挂齿?”燕千绪捏着兔子的耳朵,十分不满,“再者还有呼灿相助,你还犹豫什么?!”
    “……”说起呼灿,沅皇秦昧眸色一顿,神色之间颇有不悦,说,“此人不是好人,不可尽信。”
    “我也非善类,你可相信我了。”燕千绪怼道。
    “这不一样,阿绪你与我是一国的,呼灿草菅人命,心向中原,却对中原人杀之如猪狗,毫无怜悯,恶名昭彰。”沅皇不加掩饰自己对呼灿那些罪孽的鄙夷,并且说道,“此番事了,胡人必不可用,阿绪你也莫要再同他们可汗交好。”
    燕千绪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他其实对各国的关系都不太在乎,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许很久很久以前,燕千绪还对子民们有着善意,对战场有抗拒,对死人与,现在他听罢秦昧的种种规劝,烦不胜烦,可偏偏还不拂袖而去,坐在这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秦昧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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