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正推还是反推,都只有这一个可能——他们在和两只鬼玩捉迷藏,一只在现实世界,一只在镜像世界,镜像世界里的强鬼是现实世界弱鬼的镜像。
    强鬼隐藏在弱鬼无数镜像中,那是它最安全的藏身地,刚进来的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弱鬼的无数镜像中,有一个镜像不属于弱鬼。
    这个结论,除了以上几点暗示外,其实还有别的细微的暗示——比如直播间老板的名字叫“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这个名字里有两个人名,其中的“贞子”还是个名声在外的鬼,似乎就怕他不知道似的。这早就无形中暗示了他们是在和两只鬼玩捉迷藏这点。
    此外,老板名字里还有姐姐妹妹的词,生活里,亲姐妹长相上相似度也会相对比较高,这或许就是在暗示,强鬼和弱鬼长得像,言下之意——强鬼是弱鬼的镜像。
    谢池心思疾闪的瞬间,谢星阑冷声道:“那我砸了所有玻璃。”
    强鬼既然在镜像世界里,那他只要砸碎所有玻璃,强鬼失去寄体,自然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他手已握成拳,下一秒就要挥拳砸碎玻璃,谢池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当即叫住他:“不要!”
    谢星阑堪堪收手,眼底闪过疑惑。
    谢池心口突突地跳:“哥,线索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有想过打碎玻璃的结局么?”
    谢星阑脸色一沉:“镜像世界和现实世界连通?”
    “不,”谢池摇头,“镜像世界相当于平行世界,强鬼生存在那个世界里,和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交点,平行世界里,同一时空,只会有一个我存在,这是秩序。所以即使打碎玻璃,它也不会来到现实世界,当然他也不会死亡,它依然活在那个世界,镜子只是我们窥探它、它窥探我们的媒介而已,就好像你用手捂住了耳朵,听不见声音了,但是声音依然客观存在,我们根本无法通过毁灭媒介杀了它。”
    谢星阑脸色难看。
    “鬼能伪装成现实世界里弱鬼的模样,在镜子里穿梭,杀掉现实世界的人,这是他身为鬼的特殊能力,但是他在拥有能力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受到规则制约,你有想过他为什么不直接从镜子里跑出来杀掉我们么,这样不是最方便?一劳永逸。”
    谢池笑了声:“因为它根本不能。”
    “万事万物都有秩序,它即使穿梭镜面,也极有可能是部分肢体穿梭,它肯定不能整体从镜子里钻出来,因为这就破坏了秩序,脱离了它所属的世界,它如果只是部分肢体穿梭两个时空,它依然隶属于它所在的那个时空,并不违背秩序,但它不能完完全全来到这个世界。”
    “镜子是它无敌的媒介,也是限制它活动的媒介,这也是矛盾。”
    “我猜它杀胖子,应该是伸出部分肢体将他拖进去,但如果她肢体伸展到极限都无法够到胖子,她就无法杀了胖子。”
    “至于为什么不砸玻璃——”
    谢池问:“哥哥,玻璃迷宫里有多少面玻璃?”
    谢星阑不假思索:“1477面。”
    谢池笑了声:“砸碎了,有多少面?”
    谢星阑心头一寒,脸色骤沉。
    现在是1477面,砸碎了就是……无数。无论玻璃渣有多细小,它都是强鬼的媒介,哪怕玻璃渣小到只有显微镜才能看到,也不能改变它镜子的性质。
    如果说镜子是强鬼的媒介,它现在只有1477个媒介,照谢池的说法,他只要想办法躲到强鬼四肢无法够到他的距离即可,那一旦玻璃砸碎,他就注定死无葬身之地,因为漫天遍地的玻璃渣,都是强鬼的媒介。
    媒介多了,他生存的空间就小了。这也是矛盾。
    谢池道:“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盖掉镜子改变它媒介的性质,所以我们避无可避,我们不能毁了镜子,否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线索的暗示。”
    谢池现在似乎有点明白线索“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暗示什么了——所有思维定式的决定,都有可能是错的,乍看上去很聪明,其实愚不可及,但他只要稍稍停顿一下,仔细回想,就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谢池看着镜面上跪地的弱鬼,有点不明白她这个举动的意思。
    “哥,我们听到了惨叫声,胖子应该是被强鬼杀死然后尸体拖进了镜子里。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胖子死了,弱鬼却跪地沉默了,她头发遮着,我看不见脸,不知道她什么表情,无法直观了解她的情绪,但是她这个动作,总让我感觉到深深的……懊悔,对,就是这个词,懊悔,往深里说,一种因错失了什么而产生的巨大无力感。”
    谢星阑眉头紧皱:“我也觉得有问题,如果弱鬼和强鬼是单纯的竞争关系,那么强鬼抢了弱鬼的猎物,弱鬼应该是愤怒而不是跪地沉默。”
    谢池道:“跪地甚至让我觉得,她其实不想胖子死。”
    谢星阑道:“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小池你称这只跪地的鬼为弱鬼,我觉得不太恰当,可以换个称呼。”
    “什么?”
    谢星阑吐字清晰:“人。”
    谢池一惊,霎时清醒过来。
    谢星阑说:“在我的视角,她目前来说并没有暴露任何身为鬼的能力,瞬移、穿墙、透视、上天入地,这些她通通不能,她会被自己的视觉欺骗——明明胖子近在咫尺,她却轻易错过,她甚至在追逐人时会发出脚步声,就像你说的,她竟然会有诸如人类的‘懊悔’情绪,她和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小池,她应该熟知迷宫地图,但是我刚才说了,在我熟知地图的情况下,我可以保证我的奔跑速度是她的两倍以上,她就是正常女人的追逐速度,她完完全全是个正常女人。”
    谢池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说,她的确是娃娃带来的鬼,因为娃娃变成她那一幕我们也看到了,但除了她是娃娃带来的这点以外,她没有任何鬼的特质,和人并无两样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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