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江陌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
    在举目皆是白色的空间里,那幽幽泛蓝的光芒是多么刺眼,江陌知道,他要的答案就在前方。
    靠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球体,从外面看不见球体里包裹了什么。那球体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巨大力量,仿佛由纯粹的力量汇聚而成,令人心悸。
    对于江陌的靠近,球体所蕴含的力量没有任何排斥。它们在江陌面前,仿佛失去利爪的猛兽,露出柔软脆弱的腹部。
    伸出一只手,缓慢贴近光球,柔和的力量顺着手心向上,涌入身体,涌进灵魂。江陌能感觉到,他灵魂深处所受的伤正在被一一修复,灵魂上的桎梏正在被一一解开,久违的力量充斥身体,有什么东西,断开了。
    双目闭上再睁开,眼底银光流转,短发拉长,变成飘逸的银白色长发,白底银纹的长袍覆盖住修长的身躯。这一刻,江陌变回了真正的自己,也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江陌对着浮在半空中的小光球问道。
    将力量全传给江陌后,光球的体积急剧缩小,现在看起来不过鸡蛋大小,在江陌眼前蹦来蹦去。
    小光球绕着江陌飞了一圈,然后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见他不拒绝,飞快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害羞地弹远了。
    江陌顺着小光球的动作看过去,发现他现在站的地方已经不是白茫茫一片了,这里很明显是一座宫殿,四面柱子上刻着腾飞的巨龙,墙壁上刻有各种图腾,有些是江陌认识的,有些则完全没见过。
    大殿正前方的高位上端坐着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冕服,黑发高高束起,炽热的目光正停留在江陌身上。
    小光球一步三回头地飞到男人身前,融入男人伸出的左手里。
    江陌直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急不缓地迈上通往王座的台阶,再次问道:“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陌陌。”
    男人开口,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语气,和以往每个世界一样,包含着对他浓浓的爱意,陌生是因为这声音和以前他听过的所有声音都不一样,带着某种冷硬的质感。
    江陌靠近,拿下他脸上的面具,男人没有反抗,任由他动作。随着面具被缓缓摘下,露出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是顾铮。
    顾铮捉住江陌欲离开的手,五指缓慢却不容拒绝地插|进他指缝里,微微用力,将人拉近怀抱。
    江陌跌坐在他大腿上,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扶了一下他肩膀,坐稳身子。
    不用问江陌也知道,现在抱着他的是灵魂已经融合了的顾铮,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顾铮与厉鬼顾铮融合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温柔的吻印在后颈,江陌瑟缩了下脖子,没有拒绝男人的动作。他把玩着手里漆黑的面具,等一个解释。
    “这个世界是被强行合并的。”
    数万年前,沧澜界的界主在突破最后一层修为时,冥冥之中得到感应,他的命定之人出现了。然而他等啊等,不知等了多久,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
    修为大成后,他卜出他要等的人被强行投放到三千小世界做所谓的任务,他找了很久,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寻过去,有些时候运气好他能找到人,更多的是遍寻不到,就算找到了,在系统的控制下他也不能做什么。
    于是他将自己的力量分割出来,费劲功夫算出江陌会前往世界的坐标,作为一个土著降生到这些世界。
    在转生的那些世界里他是没有记忆的,喜欢上江陌全凭本能,为了能最终逃离无限轮回,他设置了一个结点,就是这个世界。
    他将两个力量体系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合并,分割出一半灵魂守在世间,另一半灵魂如普通人一般轮回转世,作为打开力量的钥匙,等江陌到来。
    “那东西在你渡劫失败时趁虚而入,强行带走你的灵魂,又将你磋磨了近百个世界,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别说,”江陌一指虚抵在顾铮唇边,目光清亮地看着他,打断男人沉闷的话语,“这些和你没有关系,我很幸庆能遇到你。”
    这些事被顾铮用寥寥几语带过,听着容易做起来却艰难无比,顾铮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融合的世界其中之一必定是顾铮原本掌管的世界。
    身为一界之主,为了他,不惜将自己的世界炼制融入他方世界,需要付出的代价不知多大,更不用说将自己的灵魂硬生生分割万年,一半被迫沉睡,一半经受凡人生老病死之苦。
    “都过去了,”见顾铮心情低落,江陌轻轻吻上他的额头,安慰他,“不管过去怎样,现在、未来我们都会在一起,我很高兴。”
    是的,不论过去遭受了怎样的苦难,现在都过去了,迎接他们的未来,必定是光明而美好的。
    “陌陌说的对,都过去了。”顾铮将脸埋在江陌肩膀上,微暗的眼眸缓缓阖上,他爱的人在他怀里并且也爱着他,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江陌时的情景,明明满身伤痕、灵魂破损,却始终咬牙坚持不肯放弃,那双眸子在灰暗的背景下是如此明亮,只一次见面,他便再也忘不了这个人。
    顾铮是沧澜界之主,生而高贵,万物不足以打动他的心,本来在得知自己有一命定只之人时,他以为这一次和以往无数次一样,不会有什么不同,可是他错了。
    错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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