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祝琇云坐在床边,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祝琇云低头给屠斐擦眼泪,逗着问转移话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做噩梦大半夜爬起来往你阿姨家跑?”
    门口的沈清浅的呼吸紧致,她怕屠斐说出过分的话,屠斐却没有立即说话,她抓了抓脑袋,“有点印象。”
    祝琇云又笑着问:“那有次掉进水缸里差点被淹,还记得吗?”
    “记得。”屠斐低头吸吸鼻子,“缸里有一只狗,我进去捞狗,可是大水缸太大,我趴在缸边,折进去了。”
    “你啊,就是有办法让妈妈提心吊胆,”祝琇云无奈地摇头,“跳水缸救狗,上房子救被卡住的猫,爬树掏鸟窝养鸟……你啊,你是不是来拯救苍生来的?”
    祝琇云无奈地笑,屠斐也破涕为笑,眨眨红彤彤的眼睛,“可我都救成功了。”话题就此转移成功。
    祝琇云余光看了一眼门口,沈清浅不知何时出去的,祝琇云喂屠斐喝水,让她继续躺着休息。
    屠斐不时会皱起眉头,祝琇云担心地问:“是不是头疼了?你眼睛这么红,作噩梦之前就哭过了吗?”
    “唉。”屠斐叹气,大致说了阙宁凝的情况,祝琇云摸摸她的脸,“傻闺女,这世上好多事,你一个人的能力有限的,别太苛责自己。”
    祝琇云哄着屠斐,屠斐又昏沉沉地睡去,祝琇云望着泛起潮红的脸摇了摇头,起身出去了。
    沈清浅在门口,或许一直没离开,祝琇云轻轻牵起沈清浅的手,将人拉到一旁坐下,“师妹,咱们坐下好好聊聊,好不好?”
    沈清浅低头不语,她不知道祝琇云想聊什么,能如此郑重,总归是她不愿的。
    祝琇云看得出沈清浅的抵触,但总不能因为不愿就一再退却,她轻声说:“屠斐醒来,我很开心,我也看得出师妹很开心。”
    沈清浅嗯了一声,她不只是开心,她还有劫后重生的庆幸。
    “我听孩子说了,你不想出国进修。”祝琇云最终切入主题,尽管她对两个人的事不知全貌,但作为母亲,作为师姐,祝琇云有着较为理智的看法,“我大概能理解师妹的想法,师妹不想出去,不一定尽是屠斐的关系,但其中少不了她的原因。”
    沈清浅低头不语,因为祝琇云说的都没错,她无以反驳。事实上,沈清浅能反驳的点,大概只会是,她比祝琇云想象的还要在意屠斐,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不可否认,刚醒来的屠斐还不能让人放心,因为不知道后续是否还有其他后遗症,眼下看来是有点健忘,不过听罗主任的意思,这都是正常的。”祝琇云对于醒来的孩子格外注意,稍有细节就去问罗正阳,问得多了她自己会不好意思。
    罗正阳倒能理解祝琇云的心情,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
    其实说到健忘,沈清浅也有留意,那是她喜欢的小孩儿,她比任何人都要用心。
    这两天,沈清浅偷偷翻了屠斐放在床头的日记本,她翻了几页发现屠斐的日记有划掉的部分。
    划掉的是重复的,是屠斐之前写过,后面又写了一遍的,她的记忆空间还需要重塑。
    沈清浅也问过罗正阳,和他讨论屠斐后续的并发症可能性及应对措施。
    罗正阳的意思,脑部仍然可能残留非常微小的血块,这些血块可能会短时间内压迫记忆中枢,让屠斐的记忆出现问题。
    至于这个问题会以何种形式展现,这就不好说了,医学生也有很多不能解释的事,比如说沉迷多年的植物人突然苏醒的案例,听起来像是医学奇迹。
    罗正阳现在看屠斐的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他不建议短期内再做手术。
    屠斐现在是清醒的,丝毫不影响正常生活,那些细小的血块会慢慢吸收,未来如果真的能全部吸收,记忆力恢复最初也不是没可能。
    对于屠斐未来可能遗忘的,罗正阳表示,也不是什么不可遗忘,忘了就忘了。
    确实,屠斐短短时间已经做了两次开颅手术,实在不宜继续动刀。
    “师妹,”祝琇云不时回头看向房间里沉睡的人,她低头语重心长地说:“我会在海京市好好照顾屠斐的,我和孩子都希望你去进修,你会去吗?”
    两个人的希望,此刻变得沉重,沈清浅头一次感觉到,梦想真的是有重量的。
    “我知道师妹很疼爱屠斐,屠斐也在意你,我一直都说,我希望你们都好,我只有屠斐一个女儿,我希望有生之年能看见她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希望我能帮她照看她的宝宝。”祝琇云说得也很艰难,但有些事就是要态度鲜明,所以她尽量委婉。
    聪明如沈清浅,她都听得懂,沈清浅微微偏头望着病房里的人,她爱屠斐,但更希望她幸福,如果有人能给屠斐幸福……那样师姐也会幸福吧?祝琇云的说辞,已经表明了态度,她委婉地表态,她对沈清浅和屠斐的事,是不赞同的。
    祝琇云的拒绝在沈清浅的预料之内,只是沈清浅没想过,重创之后的屠斐仍然坚持希望她出国进修,小孩儿怎么舍得呢?
    “屠斐希望你去国外进修,你不去,不管是不是全为了她,但肯定有她的原因。”祝琇云轻轻靠着椅背,望着医院雪白色的墙,有一丝冷意,“你可以选择不去,但是这份选择所带来的重担必定会压在屠斐的肩上,换位思考,如果屠斐现在因为你不去国外进修,师妹真的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吗?”
    沈清浅不得不服气,无论时隔多久,师姐仍然是师姐,沈清浅的口才抵不过她。
    “我换句不恰当的话,老祖宗说过,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祝琇云的手落在沈清浅的腿上,沈清浅抬眸看见的是一双坚定不容忤逆的目光,祝琇云认真地说:“时间可以考验一切,如果师妹对自己有信心,那就该出国去,我的孩子,我会管好,她一直都会在这里,无论你出国一年,两年,三年……”祝琇云勾起一丝笑,“她一直都会这里,离开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沈清浅回想起10年前的离开,她第一次深刻地想,她当时的不告而别是不是真的错得太离谱。
    “只要师妹能回来,屠斐就在这里,当一切的一切,历尽了千辛万苦,最终剩下剩下的沙子还是金子,都是一目了然。”祝琇云轻轻拍了拍沈清浅的腿,“我希望你能认真地想一想,不要为屠斐,不要为我,不要为你自己之外的任何去考虑,就自私地考虑下你自己,你真的值得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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