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又怎么能算随手?
    那晚她第一时间叫出对方名字,此事就已经有了预示。
    “要不要跟高宇森联系?让他们管管余旸?”赵立楠是找来这些三亚照片的人,交上去时感觉自己生死未卜,她谨慎瞧着桌后的男人企图察言观色,但显然失败。
    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良久,沙哑嗓音倒出四个字:“先问问她。”
    赵立楠为难,“如果当当想和对方发展呢?”
    时郁拧眉,“随她。”
    “……”
    一句随她,抓破脑袋。
    ……
    下班后,赵立楠随男人一起去医院。
    她没打算在今晚就问,好歹等出了院再好好问,说不定是年轻男女的一时情起,没等他们这些管家出手,两人都已经散了。
    反正快餐时代,见怪不怪。
    “时总,到了……”春夜细雨,路灯昏黄,无数雨丝在光线下跳舞。
    有股缠绵的味道和淡淡的宁静。
    赵立楠安慰好自己心态,准备心平气和下车,陪老总看看他妹妹,结果车子到达,男人却不动。
    她疑惑顺着他视线,先入目一处水泥花廊,看根叶形状应该是紫藤树,绕着柱子缠绕,爬出一条通道,人站在里头,细雨天不受干扰。
    再下一眼,赵立楠就猛地一惊。
    枝繁叶茂廊下,站着一对男女,侧面正对车窗,两人都只露半边脸,但激烈对视的眼神不难叫人猜出上一秒两人一定是互诉衷肠状态。
    男方的手已然揽到女孩子腰身,正徐徐低头靠近……女孩儿偏偏不躲,她明明知道下一秒即将发生什么,半点退缩没有,甚至轻轻闭上眼睛。
    微淡细雨黄光下,她侧脸美轮美奂,卷翘长睫毛扑下一排扇子,挺翘的鼻不小心落了一颗雨滴,晶莹透亮像颗诱人的水晶葡萄,所以男人的唇先摘走她鼻尖上的葡萄,再往下……
    “按喇叭——”赵立楠一声吼,兵荒马乱。
    尖锐鸣笛声响彻夜空,紫藤树下那对男女受惊,一起转了视线。
    车门打开,赵立楠怒发冲冠,飚到两人身边将明当当往身后一扯。
    她脚上有伤,“哎呀”轻叫一声,余旸立即来扶,被赵立楠一巴掌扇去老远。
    “别碰她——”
    “楠姐。”余旸丝毫没退缩,反而直直望她,“我说过会找到她。”
    这话不难听出,赵立楠这几天对外界的封杀程度,余旸别说来看明当当,就是通个话都做不到。
    这名义上是赵立楠包揽了这一切,实际却是时郁下的令。
    从那晚不准任何人探视,赵立楠就奇怪,觉得有点过,然后他隔了一天让她查明当当在海南的行程后,赵立楠就缓过神来了,加上眼前一幕,赵立楠大彻大悟。
    不过赵立楠的大彻大悟没换来解脱,反而麻烦缠身。
    明当当眼神不解,埋怨,懊恼地瞪着她。
    那里头活灵活现好像在说,为什么不准余旸来看她?
    赵立楠低嚷着,“当当啊你就别闹了,赶紧上车,这医院别住了,不然有的人居心叵测,连你人都骗去。”
    “他骗我什么?”明当当生气,“不是说不干涉恋爱,现在在干什么?”
    “这是在外头,你想被拍到明天就公开我无话可说,但是不是要给公司一个报备?何况不是我们一家的事?”
    明当当哑口无言。
    她刚刚是情不自禁。
    在外头散心时,突然和余旸相遇,他跑的满鞋的泥,说在医院周围转了好几圈才看见她人真在这里。
    “我一家家找,总能找到你吧。”他带笑说这话,令她心疼,尤其眼底血丝满布,疲惫不堪样子。
    她就没忍住,让他看了自己伤势,看着看着他突然就问喜不喜欢他,不喜欢立即就可以甩开他手。
    可他手握地那么紧,她没试就知道一定甩不开。
    两人视线对着对着,就差点发生初吻了。
    “楠姐,你出现的真讨厌。”明当当直来直去,将赵立楠厌烦了一声,和余旸眼神恋恋不舍一眼,说,“晚上我打你电话。”
    “你有手机吗?”余旸担心。
    明当当说,“我想打总能打到。放心。”
    从头到尾没注意到车里的男人一眼,明当当转身,回了病房。
    ……
    “当当?当当!”过后赵立楠追来,在外头敲门。
    明当当直接回,“您回去吧。我这儿好好的,不牢您大驾。”说完,被子一蒙头,心跳如雷,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外头真没了动静。
    赵立楠大约走了。
    她从被内探头,到床头柜翻了翻,翻出一部没有社交软件的手机,边下载微信边叹着,“谈恋爱真不容易……”又思考,“该怎么回复他呢?”
    余旸问她喜不喜欢他,她觉得这问题很简单,她当然喜欢,但是喜欢之后呢?
    要在一起吗?
    这……有点麻烦。
    她最起码要跟公司报备一下,还得和余旸商量怎么和大众交代,地下恋情她做不到,要谈就来一个公开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和时郁商量。
    说曹操曹操到。
    赵立楠走后大概半小时,门板上传来敲门声。
    “哥!”堪称神奇,有的人不仅脚步声能听出,连敲门声都有他独有的节奏。
    明当当一下跳下床,“哎啊啊”三声,忘记自己脚伤,痛到龇牙咧嘴。
    “怎么?”他耳朵尖,隔着一层板,关心她状况。
    明当当忐忑想,哥哥对她向来细致关怀,所以应该不会像赵立楠一样为难她吧?
    缓了缓,装模作样过去给他开门,拉开的瞬间先两眉一落,弄出一副愁眉不展样子,“哥……”
    声音泫然欲泣。
    由于低着头没看到男人表情,他只轻咳一声,对她的装模作样似乎了然于心,没先过问,而是关上门走进房。
    那张咖色沙发椅,他往上一坐,两腿交叠时,西裤往上抽,黑色长袜包裹皮肤,没有一丝不雅之处。
    清隽,利落,淡然。
    明当当装不下去了,抬脸不要皮似地娇步挪过去,往他膝盖头上这么一趴,两手掌交叠在上,垫着自己下巴,朝他英俊脸孔眨眨眼,“来前碰到赵立楠了吗?”
    “干什么?”他静静望着她,像望不够。
    明当当笑,脸颊在他膝上揉了揉,“哎呀,就是刚才我……我饿了。”她忽然突发奇想,说了这么三个字。
    时郁一挑眉,眼底无奈,大约她阵仗太大,结果就一句我饿,有点儿令他难以置信。
    明当当点头,“是的,饿了。”
    于是他拿刀给她削苹果,长长果皮像人的情绪总也不断,延续连绵的竟然博得她一片喝彩。
    他手停了停,似脱力,再续上时果皮断裂,她笑着说,“哥哥,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什么。”
    “我人生二十一载终于发生初恋了!”
    “你口吻好像和例假一样除了新奇没别的。”
    “不一样,”她义正言辞,“我是喜欢那个人。”
    时郁笑了,“多喜欢啊。”
    “如果有天晚上我没有回来,你不要等,我一定和他在一起,我爱他。”
    “别吃了。”
    “……嗯?啊!”明当当惊叫一声,伸手拽纸巾不小心打翻餐巾盒,往他受伤的手指上压时又压错地方,以至于除了苹果肉遭殃,他白衬衣腹部位置血滴斑斑。
    “哥……”换到食指去压,总算止住血,她抬脸,焦急斥他,“怎么回事嘛!”
    他失笑,眸光破碎。
    第52章 哥哥
    “疼吗?”这句等于废话, 水果刀挖那么深一口子,换她,她能不疼吗?
    时郁没吱声, 静静让她裹着纱布。
    在医院住了几天,明当当学会一套好包扎手艺, 将他食指包地简洁细致,末了用小剪子一剪,大功告成。
    她舒一口气,放下工具, 蹲在地上往上抬了抬臀,垂首,在他包扎好的地方呼呼吹了几口热气, “不疼了, 不疼了,也不影响创作,不过这几天还是休息,不要碰乐器了知道吗?”
    口吻俨然她是姐姐,他是需要人照顾的弟弟。
    时郁失笑。
    有的人前一秒拿刀杀人, 后一秒蜜糖裹覆,刷地人一层又一层, 不知疼痛为何物。
    温水煮青蛙,明知结局,义无反顾。
    “今天见顾嘉致了?”他淡漠出声,压着浅浅笑意, 需抬眸对视,方可见。
    明当当望着他,鼓起脸颊, “他们又告诉你了?”这个他们自然指司机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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