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梓也顾不上等景樊回应,忙伸手去诊脉,然而,他神色越来越凝重,看得颜枫歌和景襄心也越来越沉。
    少有情绪表达的颜枫歌眉宇间更是染上了慌乱,声音都高了几分,“怎么样啊?”
    景梓抖着声,颤颤巍巍道,“没……没有脉搏了……”
    “怎……怎么办啊……没有脉搏了……”他自己也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带着哭腔反而去问对医理丝毫不通的颜枫歌。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脉搏了?”颜枫歌抓过敖然的手覆了上去,他不懂医术,但他知道这是人的命脉,是生命的象征,如果真的不跳了,那……
    他不敢再深想。
    然而手覆上去,他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一次跳动,平静地让人心寒。
    看着两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景襄也愣了,从颜枫歌手里接过敖然的手,结果一样,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哭着道,“怎,怎么会这样啊?哥,哥,你医术那么好,你快看看吧,我们回山上,山上那么多上好的药,一定能救他。”
    这一声终于换回来悲恸的景樊,他意识回来,一边踉跄着想要抱起敖然,一边哽咽道,“回山上,找父亲,让父亲看看。”
    颜枫歌见他也是满身伤,想要接收抱过敖然,却被景樊拒绝,对方就像是只护着雏鸟的母鸡,不让任何人从他手里抢敖然。
    颜枫歌心里突然有些乱,景樊这个人他不能说看得很透,但也了解个八成,说他冷血残忍都不为过,他甚至一度觉得他除了他自己的妹妹,谁都不放在心上,可如今这幅痛不欲生的模样让他有些混乱,他对自己的师弟这般在意吗?
    深思间马蹄声越来越多,三人忙看过去,是卫月带了大队人马来了,可惜,来的太晚。
    景樊对敖然的重视旁人不知道但卫月却一清二楚,一见敖然闭着眼满身的血,而他家主子满目悲怆,心中顿时一惊,忙跪地行礼,“主……主子,属下来晚了。”
    景樊此刻根本无暇理他,抱着一步一步往前走,景襄护在他身边,忙道,“别再说这些废话了,快上山,人命关天!”
    现在这样子,骑马肯定不行,只得吩咐人以最快的速度备上马车来。
    ……
    这个点儿,丫鬟小厮们都休息了,山上静得只有虫子爬过的“沙沙”的声音,一群人的到来,打破了夜的平静,凌乱的马蹄声惊扰了沉睡的鸟儿,叽叽喳喳声顿时吵成一片。
    卫月驾着马一刻不停,直奔景家家主的屋子。
    车轱辘声惊得山上很多人都醒了。
    马车还未进院,景襄先下了了车,飞身冲向屋前,直直去敲她爹娘的房门,万分焦急,而另一边景梓直接去了景朴的院子。
    景文河睡得正香,就被“哐啷哐啷”的敲门上吵醒,只听景襄在门口大喊救命,夫妻二人吓了一跳,外衣都顾不得披,急忙开门出来。
    见到门外站着的景襄,二人慌忙拉着她上下打量,身上沾染了许多血,两人吓得两人腿都软了,忙问,“襄襄……你没事吧?你怎么了,满身的血出什么事了呀?”
    景襄哭着摇头,“我……我没事,是敖然,敖然出事了,爹你快帮忙看看吧!呜呜……”
    “敖然……?”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
    正思索间,卫月驾着马车已经到了,景樊在颜枫歌和卫月的搀扶下,抱着敖然从马车上下来。
    景文河看着这一幕有些愣怔,他从未见过自己儿子这般样子,抱着怀里的人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品,小心翼翼,眸子里透着悲伤和绝望,脆弱的好似马上要和他怀里那个人一样倒下去再也醒不来。
    从那日争吵后他们父子二人就没再见过面,在妻子的责备下,他也有几分后悔,觉得说得太过,但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娶个男人,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拦不住他了,景樊翅膀硬了,他这个爹如今还要依附他,管不了他了。不过他也不会死磕,没那个必要,和男人的爱情又能持续多久呢?早晚会厌弃,他不信他们能长远地走下去。
    可现在,他突然有点儿怀疑自己的想法。
    景樊抱着敖然一步步走过来,但只走了一半就跪了下去,他少有的服软,“父亲,救救他吧。”
    带着祈求和期盼。
    景襄也忙跪了下来,她还记得她爹爹暴怒的模样,敖然是她哥哥想娶的人,她爹爹必然不同意,她怕他不愿意救敖然。
    景文河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道,“进来吧,诗诗,去点灯。”
    幕雅诗忙笑着点了点头。
    跪着的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一时都惊讶地抬头望着他。
    景文河瞪了二人一眼,“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本职,就算不同意你娶他我也会救他。”
    颜枫歌觉得自己的耳朵不是自己的了,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娶他”是什么意思,谁要娶谁?
    不等他深思,景樊已经抱着敖然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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