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西边是什么呀。”
    “月老祠。”谢然走得慢了不少,他配合着娇娇的步速,小心地护着她。
    娇娇这才意识到谢然离她似乎太近了,她整个人远远看去就像被半拥进谢然怀里,将她与接踵的人群隔绝开。
    她的第一反应是,谢狗不狗。
    第二反应与才是为什么我们要离这么近!
    娇娇悄咪咪,她发誓真的就是悄咪咪的,往旁边移了几寸。
    然后——
    谢然大手貌似漫不经心一拉,把她又扯了回去,甚至还要更近了点。
    “你小心点,别走丢了。”
    娇娇抬头就能看见谢然的下颌。
    她目光呆滞,满心复杂,明明最开始,谢然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谢然见她不动,愣了愣,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
    哦,红线。
    “想买红线?走吧。”他语气略有不耐。
    娇娇像个木头人一样被牵着走,陷入深深的反思,到底是怎么了。
    谢然现在岂止是不狗了,都能自说自话哄她了。
    这剧情,是不是跑偏太多了点?
    她试探着问,“夫君,那红线你愿意和娇娇一起戴在手上吗?”
    姻缘一条红线牵。
    谢然耳朵尖红了点,语气里的嫌弃真真切切,“那红线染料差又丑,戴手上不好看,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他们已经成婚了,一根红线可有可无,不是吗?
    不过如果她一定想要,他还是会答应她。
    娇娇闻言轻呼了口气,放下心,人还是那个谢然。
    两人一起走到了卖红线的摊子前面。
    唰的一声。
    清刃倒映出盏盏花灯,在夜色的掩映下,带着薄雪的寒气直逼人面门。
    谢然回身搂住娇娇的细腰,玄色的衣袍在风的鼓吹下激荡,发上的玉冠与什么东西相撞碎开,发出金玉相激的脆响。
    娇娇只看见了那一晃眼谢然冷白的皮肤,漆黑的长发飘飞,唇红若血,极其惑人的相貌。
    然后就被谢然完完全全搂在怀里。
    人群尖叫,剑刃相撞,她的帏帽掉在地上却顾不得捡起。
    隔着一层衣袍,娇娇却觉得谢然的胸膛要烫出火来。
    声音越发噪杂,卖红线的摊子被踢倒,稀里哗啦的是东西被甩到地上的声音。
    “杀人了!杀人了!”
    “啊,着火啦!”
    嘈杂声此起彼伏,娇娇咬咬唇。
    一点热源覆上她的耳朵,敏感的耳尖微微一动。
    谢然一手捂着娇娇耳朵,一手摁在腰间的剑柄上。
    “别睁眼。”娇娇听见谢然一声交待。
    然后是剑刃出鞘的声音,似流水激鸣,清越动听。
    谢然改成搂着她的腰,足尖轻轻一点,迅速后退。
    一排小箭落在两人刚刚停留的地方。
    娇娇不由自主搂住谢然的腰,男人的腰劲瘦有力,她的眼睫不自觉地抖了抖。
    谢然喉头滚了滚,他想起来娇娇胆小害怕。
    谢然的声音有些凝涩,他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若是怕,就抱紧我。不要睁眼,也不要听,很快就结束了。”
    他把人完完全全护在怀里,长剑一扫,映出皎皎清光。
    娇娇耳朵上的热源被移开,搂着谢然的腰的手紧了些,她封闭了视觉,封闭了听觉,却依然能闻到鼻端浓重腥臭的血腥味儿。
    她面色一片苍白,想起来自己一刀一刀戳进人那尚有余温的□□,那人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动不动,她依然不知疲倦,一刀一刀。
    娇娇有些恍惚。
    又两个灰衣童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进了战局。
    谢然蹙紧眉,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
    终究还是吓到她了。
    他垂下眸,杀意凛然,速战速决吧。
    那灰衣两个童子却是直奔谢然而来。
    谢然一剑挡开两人。
    灰衣二童使得短匕首,对视一眼,“殿下,您先带着小姐走。”
    两人挡在谢然身前,短短几息,他俩人解决一波,瞧着谢然还不走,急了,“殿下怎么还不走?”
    谢然长发散乱披在背上,浓色墨眉,他的长剑并未收起,剑尖向前,“你们是?”
    后背不能轻易交由任何一个人,否则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他搂着娇娇细腰的手更紧了些。
    二童挥着短匕首又解决一波,“平安二奴,特来护卫小姐。”
    谢然咬了咬舌尖,轻轻摇摇怀里的娇娇,“是你的人吗?”
    娇娇紧紧扯着他的袖子,眼神涣散,整个人陷进了癔症之中,哪里说得出来话。
    谢然动作小心将娇娇又轻轻搂了回去,娇娇顷刻便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抱的死死的。
    灰衣二童说不出来话,又无法自证身份,只觉麻烦。
    谢然微微抬起下颌,眼睑漆黑纤长的睫毛下落着一滴血,墨发纷飞,像把未被驯服的凶器,“让开。”
    灰衣二童来不及拦人,谢然就已经飞身上前。
    清清刀剑影,浊浊血戾音。
    谢然单手提剑,身姿翩翩,足尖轻点,剑光流转,一剑封喉,细长的血线露在偷袭者脆弱的脖颈上,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来。
    灰衣二童讶然。
    谢然身法鬼魅,转眼又出现两人身后,使着剑背控着力气敲晕了两人,剑收鞘,他搂紧怀里人,轻轻拍了拍,阔步朝着街头走去。
    *
    娇娇喝了荷包里的药丸,没多久就醒来。
    她像是已经完全不记得之前被魇住的事情,朝着谢然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
    明明按照小白花的演技,这时候楚楚可怜的笑才是最应该的。
    但是陶娇娇就是略掉了,无意或甚至没有心思想起。
    谢然端了温开水递给她,他的衣衫已经换了一套,发冠也重新系起来,一点也看不出来大杀四方的样子。
    “真是娇病。”谢然声线低沉,手里拿了个软枕垫在娇娇身后,然后一只手覆在娇娇眼前,“哭吧。”
    娇娇:...
    “殿下,我为什么要哭?”娇娇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的水渍。
    谢然猛地听到娇娇许久未唤过的殿下,愣了下才解释道,“你那么娇气,怎么可能没被吓到。”
    娇娇心里一动。
    她看了谢然一眼,笑眯眯道,“殿下若是有心,不如陪我打会儿叶子牌。”
    盯着娇娇又喝了口水,谢然从她手里接过茶杯放到托盘上,捏了捏鼻梁,“叫夫君。打叶子牌做什么?”
    他这张脸真是俊俏,不管高兴不高兴都是好看的,娇娇心想,鬓如刀裁,顾盼神飞,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
    面对这样的皮囊,娇娇还是愿意解释两句的,她从善如流改了口,“夫君,娇娇想打叶子牌,你陪娇娇打好不好?”
    她这样耍无赖。
    谢然瞧着她,眼底墨色极浓,像是能透过她浮于表面的笑看到内里藏得极深的水色似的。
    他喜欢这样的对他撒娇依赖他的娇娇。
    这样脆弱,容易掌控。
    这样娇纵。
    是冲着他的。
    谢然捻了捻手指,点了点头。
    叶子牌刚开始的时候,娇娇还算正常。
    但是或许是气运原因,她三盘连输,与之相反,谢然做主家三盘连赢。
    三盘过后,娇娇就像解除了某个封印。
    乐儿揭到了主牌,但她没有要底牌。
    按顺序底牌顺承到娇娇身上,她歪头瞧了瞧谢然和乐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
    黑溜溜的眼珠四处乱转,没怎么犹豫,“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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