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笑了笑,拿帕子压了压嘴角,用只让刘芳,常氏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今儿是除夕宫宴,还是别这般的好,免得皇上看着我们了。”
    刘芳,常氏这次倒也领情,对她微微点头,便各自坐好,没再多说什么了。
    等宫宴散了,刘芳随着常氏,
    裴氏两人离开,坐上车驾回去,还没到蔚宁宫,在半路上车驾就停了停,外面的小宫女递了一封信进来,低声说,“是凤栖宫的粗使宫女送来的。”
    刘芳原本是靠着软枕闭目养神的,听了便立即睁开眼睛,看着墨棋,墨棋点点头,把接过的信递给了她。
    刘芳打开一看,微微皱眉。
    随后手将信纸一捏,团成了一团,再用力一揉,信纸便彻底化为粉末,飘散在车厢之内,顺着车窗,飘了出去。
    墨棋看到刘芳这一手,眼瞳微微一缩,刘芳重新闭上眼,靠着软枕,淡淡道,“我希望,皇上不会知道。”
    墨棋一凛,后背隐隐冒出了一层冷汗,她垂首躬身道,“喏,奴婢明白。”
    刘芳没有说话,车厢内,安静的让人心悸。
    至于凤栖宫送来的信,到底上面写了什么,刘芳没有说的意思,墨棋也没有问的意思。
    车驾继续缓缓向着蔚宁宫而去。
    刘芳听着马车的前行声音,暗自叹息,这么快,就已经开始了。
    皇家啊,争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
    初一内外命妇朝见皇后,刘芳天未亮就起来,洗漱更衣,吃了早膳,再换上了大礼服,还得盯着两个孩子吃饱之后,换上皇子的礼服,梳好发髻,戴上小小的玉环。
    也就只有古代皇家,才能做出这般精巧的束发玉环了。
    刘芳每次看到这些古代巧夺天工的技艺,都会在心里叹息,等到后世,这些东西都很难再看到。哪怕在民间算是很普通的东西,到了后世,都变成了仅有极少数的人才会知道,甚至会做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时间的残忍,历史的无奈吧。
    刘芳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发髻,温和地问道,“紧不紧?会不会头疼?”
    宫里的宫女伺候人都很有一套,刘芳也只是白问这么一句罢了。
    两个孩子都笑着道,“不紧,不疼。母妃,以后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刘芳笑,“这么喜欢这个玉环啊?”
    平安,平康点点头,“嗯,喜欢。”
    刘芳点头,笑着道,“那好,以后每天都让姐姐们给你们梳头,戴玉环。”
    只有三岁多点的孩子,其实头发并不多,能束起一半,都已经是宫里
    的宫女手艺好了。既然他们喜欢,刘芳也无所谓他们怎么做。
    只是,过了年之后,他们恐怕也要到上书房去启蒙了,到时候,也该这么束发,同时,他们也没有现在这般自由了。
    宫规上虽然注明了皇子公主都可以在各自生母膝下长大,可也仅仅只是到七岁,七岁之后,无论皇子还是公主,都要去乾元宫西边的皇子所,公主所那里居住。再也不能继续待在后宫之中。
    刘芳也曾特意去看过,那里这几年都有修缮,倒也看着整齐干净,只是那里都是一个个小院子,如同后世的联排别墅一般,居住的面积肯定不能跟后宫相比。哪怕那里其实有将近五十个小院之多,可刘芳依旧觉得,地方太小了。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宫规这般,他们也只能遵守。
    给两个孩子穿上小羊皮靴,穿上厚实的狐狸毛披风,戴上挡风的帽子,这才让人抱着他们出门。
    伺候两人的奶娘如今已经不在,在冬月底的时候刘芳便赏赐了她,送她出宫,让她归家。
    像她这样的皇子奶娘,其实都是世家旁支,或者是小官之家的太太,能够被选中进宫来伺候,也算是一份荣耀。
    当初刘芳送走的那几位奶娘也是如此。
    这些奶娘出宫后,也依旧可以凭着伺候过皇子的功劳,得到与旁人不同的好处。
    当然,晋朝的皇子奶娘是无法一直伺候着皇子的,不是刘芳一个人这么做,而是宫规如此。哪怕大皇子当初的奶娘,也早就被皇后送出宫去了。
    曾经的情分自然还会在,可这样的情分,还是需要珍惜。若肆无忌惮,也一样无法一直保留这一份情分。
    坐上车驾,刘芳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凤栖宫,这会,皇后才刚开始梳妆,倒是大皇子已经穿戴好了,正站在门口等着弟弟们过来。
    刘芳笑了笑,让人看着两个孩子跟着大皇子去偏殿玩儿,自己先去暖阁等着皇后。
    常氏,裴氏两人前后脚到了,看到刘芳,两人的态度都还不错,三人难得和乐融融地聊着天,等皇后梳妆好了。外面廖氏等人也都来了,便正式开始行礼。
    宫妃是在正殿内行礼,其他的外命妇则在殿外,甚至是宫门口那里。
    不过
    ,今年多了一个鑫平郡主,一个倾华公主,两人也跟在宫妃身后向皇后行礼。
    行礼完毕,众人先坐下,廖氏等人也被特许留下来了,这时,霍萍萍才看到了刘芳。
    她眼睛一亮,一坐好就忍不住问刘芳,“这位娘娘,您是不是会武功啊?”
    霍萍萍身边有两位皇后特意送过去的宫女,一个叫金珠,一个叫金玉。今天跟着霍萍萍进宫的是金珠,她一听霍萍萍这么说,跪在后面赶紧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霍萍萍感觉到了,顿时尴尬,她知道这是金珠提醒她,自己刚才这么问话,是不对的。
    她苦恼不已,这古人还真是麻烦,问个话,都必须咬文嚼字,实在是为难死她了。
    刘芳却丝毫不意外霍萍萍会这样,毕竟她就不是能够沉下心来学习古代礼仪规矩的人,要是她能够安心学个一两年规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同时,她也并不喜欢古代的这些规矩礼仪,觉得束缚,觉得都是糟粕。
    其实,真正的古代礼仪规矩,并不仅仅是糟粕,束缚,也是独特的社会风俗,人情世故。
    不懂得怎么融入其中,自然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做什么都显得特立独行,格格不入。
    也就是她运气不错,碰上了两个还算正常的皇帝,要是碰到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君主,她这样的人,早就被弄死了。
    刘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才抬头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嘴角一抽,微微点头,然后就扭过头去,也端起茶盏低头喝茶了。
    见此,刘芳也就明白了。纵然霍萍萍行为奇特,不符合规矩,但也不能不搭理她。
    倾华公主听了霍萍萍的话就差点把案几上的茶盏给摔了,这么直白的问话,甚至还有些不尊重,这位鑫平郡主是怎么问的出口的?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盏,仿佛上面的花纹格外吸引人似的。
    其他人也都被惊了一下,然后瞥了霍萍萍一眼,就低头的低头,抚袖的抚袖,好像并没有发现刚才的问话有什么问题似的。
    刘芳转头一看,都差点要笑出声来了,所以,别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其实啊,有时候,你在别人眼里,只是个逗乐子的小丑。
    她放下茶盏,这才回答霍萍萍
    的话,“郡主这是在问本宫?”
    描述了那么多,其实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霍萍萍还以为自己做错了,正懊恼着呢,没想到刘芳就回答了。
    虽然不算是回答,但也让她觉得开心,认为刘芳这人不错,看起来没有这么古板。
    “对,我刚才问的就是娘娘您啊。”
    倾华公主手一颤,茶盏发出了轻响,其他人也都愕然地看了霍萍萍一眼,各自的动作都停了停,最有趣的是皇后,坐在上面转过头看着霍萍萍,嘴角眼角都一起抽搐起来了。
    别说皇后了,刘芳都嘴角抽了抽,看着霍萍萍,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霍萍萍是察觉不到的,她只是奇怪地看着刘芳,再次问道,“娘娘,您到底会不会武功啊?”
    刘芳僵着脸,有点麻木地回答,“只是略懂。”
    霍萍萍眼睛更是亮了,看着刘芳就特别激动的道,“那娘娘,您收徒不?我这样的?您看,行吗?”
    刘芳:……
    “郡主,本宫乃宫妃,不可收徒。”
    霍萍萍:“啊?”
    第517章 庶妃记60
    倾华公主在一旁听着实在忍不住, 便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先对皇后微微俯身行礼,这才道, “娘娘, 方才, 听闻刘常在与鑫平郡主所说,倾华方得知刘常在会武,心中实在钦佩。说来,当日宫宴之上,倾华正是刘常在所救, 至今还未有机会向刘常在致谢,实在有愧。今日, 倾华斗胆, 借娘娘此处, 向刘常在拜谢救命之恩。望娘娘准允。”
    倾华公主这么一开口, 在场的人都暗自舒了口气,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不必再装模作样的。
    这才是正常人说话的样子嘛。
    刘芳见倾华公主开口, 便明白她其实是在提点霍萍萍。
    然而, 霍萍萍一点也没反应过来,还是金珠趁着众人不注意,再次扯了扯她的衣袖,低着声, 嘴上都不敢大动作地说道,“郡主,学一学倾华公主。”
    霍萍萍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倾华公主,有些不知所措。
    这该怎么学啊?她都没怎么听懂这位倾华公主的意思。
    没办法,霍萍萍在现代,虽然也看小说,可真的不懂古人这种七绕八绕的说话方式。
    她也不是什么历史爱好者,更不是什么文学生,完全搞不懂也是正常的。
    其实,要是普通人跑过来跟古人对话,实际上也都会有这种感觉,毕竟,看和听,是两回事。
    因而,霍萍萍一脸懵,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看到皇后微微一笑,对倾华公主说道,“倾华公主言重了。你乃金国公主,特来我晋朝联姻,身份尊贵,公主的安危关系到两国的邦交稳固,刘氏她能临危不乱,及时护住公主,这是她应尽之责,公主实在不必言谢。不过,公主所言也有道理,刘氏护佑公主有功,还是理当封赏的。待他日她诞下皇嗣之后,本宫自会一并封赏她的,公主不必担心。”
    倾华公主却再次俯身道,“皇后娘娘宽厚公允,倾华自到晋朝后便已明白,只是,刘常在确确实实在当日动乱之中不顾危险,救下了倾华,倾华当面拜谢,也实属应当,还望娘娘应允倾华所请。”
    霍萍萍:她们俩这是在说啥?
    皇后看着倾华公主,感叹地说道,“难得公主性情如此淳厚,既如此,本
    宫便应允了公主所请便是了。”
    倾华公主俯身行礼,“倾华谢皇后娘娘。”
    随后,她起身面对刘芳,郑重行了一礼,“倾华拜谢刘常在当日相救之恩。”
    刘芳微微侧身,只受了她半礼,随即又回了一礼道,“公主言重了。臣妾惶恐。能够在当日护佑住公主,乃是臣妾之幸,亦是臣妾之责,不敢当公主之谢。”
    这是现实,如果当初是刘芳死了,晋宣帝也就是赏个身后的封号,提一提她的身后之位,再恩赐一下她的娘家也就罢了。
    可倾华公主当初要是死了,那晋宣帝绝对不可能放过那些作乱的暗卫。杀个血流成河都要给金国那边的皇帝一个交代,甚至还有可能会引发两国的战争。
    所以,对于倾华公主而言,她愿意记住刘芳的这一份救命之恩是她性子好,她转头就忘了,也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而对于刘芳而言,倾华公主有没有记住这份救命之恩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和晋宣帝看到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不说她们之间话语之中潜藏的意思,就是她们正在说的是什么,其实霍萍萍坐在一旁都不大懂。只不过是通过倾华公主说的话,还有特意起身向刘芳行礼的行为来推断出:哦,原来,她们正在说的是上一回的事情啊!
    由这个推断,霍萍萍才大致明白了刚才倾华公主和皇后,刘芳她们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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