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件事与萧瓷毫无关系,萧景泽是不信的,可他想不出萧瓷有任何理由煽动这些暴民闹事,就算是毁了一场行善施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而此刻,汝阳县主府的女主人睁大了眼睛,瞪着管家,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第146章 慌张
    第148章慌张
    那些人怎么会跑到粥棚那里去闹事?难道他们不知道粥棚是皇后娘娘命人所设的吗?
    萧瓷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
    她明明只是想噎一噎华月那丫头,根本没有要跟皇后娘娘过不去的意思,可是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你说……是不是有人想要陷害我?”萧瓷颤着声音问,她素来说话不过脑,与很多人都处不来,但从来没有下狠手害过人,到底是谁,是谁要害她到如此地步?
    夏管家踌躇着,最近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道:“不管怎么说,您有封荫在身,又是皇上的姑母,念着皇室宗亲的面子上,皇上顶多就是申斥一番罢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一席话似是定心丸一般,让萧瓷冷静了下来,她连忙吩咐着侍女,“快,去拿我的朝服,我要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只要她先认了错,想来是不会同她这个做长辈的计较的,到时候她再从其他方面补偿一番,皇后娘娘气一消,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这般想着,萧瓷在侍女地伺候下,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不料府中的二管家这个时候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在下人面前,萧瓷这个县主还是有几分威严的,当即呵斥道:“慌里慌张的做什么,难道后面有索命的无常追着你?”
    二管家却顾不得对主子解释许多,而是朝着一旁的夏管家道:“是皇上,那人是皇上!”
    夏管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他说得是谁,大惊失色地问道:“你确定?”
    “我照您的吩咐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西市,就躲在拐角的一栋民居中,后来那些人闹起来了,凌家的小将军、还有华月郡主都来了,连长安令薛严也到了,都给那人行跪拜之礼,定然是皇上无疑,早上咱们瞧见的那个黑衣男人,武功出神入化,想来应该就是皇上身边的暗卫了,夏管家,咱们现在怎么办?”
    谁会想到皇帝陛下是个爱好鱼龙白服游走民间之人呢?夏管家万万没想到早上那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会是当今圣上,可细想想,除了皇帝这样的上位者,又有谁会有这样的气势呢。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老夏,你说说,皇上怎么了?”萧瓷听得是一头雾水,径直问道。
    夏管家便将早上在遇到萧景泽,后来又让人跟着查探他身份的事情说了。
    萧瓷皱着眉,骂了几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类的话,却也无法,叹了口气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只能先进宫请罪顺道探探口风了。”
    那报信的二管家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六神无主的,这会儿却突然摇头,“不……县主不能去,我刚刚忘了说,那些刁民甚是厉害,和皇上起了冲突,皇上他似乎是受伤了,您这会儿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受伤了?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萧瓷并非是关心萧景泽,只是担心这些帐最终会都记在她的头上。
    “瞧着像是不严重,主子先莫担心,咱们赶紧想想辙吧。”二管家道:“您说,咱们要不要找宁王殿下讨个主意?”
    “他?”萧瓷不屑地摇摇头,“他自己还被困在皇陵出不来呢,能有什么好主意,不成,我还是得先去宫里一趟,不管怎么样得将说话的机会抓在自己手里。”
    可惜,萧瓷注定是进不了宫了,她人还没走到门口,廷尉司的周廷之已经亲自带人来请她过府问话了。
    此刻,宫城中椒房殿内,谢瑶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萧景泽手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用水清洗干净后,然后将金疮药的米分末洒在了上头,再换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将伤口包了起来,仔细吩咐黄忠,伺候皇上的时候要小心,莫要让他的伤口见水。
    “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的。”萧景泽活动了一下手掌,觉得绑着的帕子不碍事,笑了一下说道。
    谢瑶光瞪了他一眼,“你伤得可是右手,折子不批了?饭也不吃了?难不成是想变成个左撇子?”
    萧景泽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她,用完好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揽住了她的肩,“御医刚刚不是说了,刀口不深,三五日就能结痂,不出半个月就能愈合,不过,看折子有傅相和其他朝臣,但这吃饭嘛,恐怕还得阿瑶亲自喂我才行。”
    谢瑶光哼了一声,转头对珠玉说了句什么,没多会儿,宫女就端着一碗粥过来了。
    “往年都是亲手做给你吃的,今年刚巧月份大了,不方便,这是我自己配的方子,使御膳房的人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萧景泽其实并不饿,在粥棚中陪松哥儿说话时,他也喝了两碗粥,但这一碗又不同,是阿瑶的心意,不管怎么说都得喝个一干二净才行。
    正当他想捧起粥碗,拿起汤匙一品美味的时候,谢瑶光却动作更快地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凉,然后递到了他面前。
    他刚刚说让谢瑶光喂食不过是句玩笑话,妻子有着身孕,怎敢叫她为自己忙前忙后,萧景泽摇摇头,“我自己来吧。”
    “皇上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臣妾既然喂您,您就该大大方方地喝了才是,也算是不辜负臣妾的一片心意。”
    每当谢瑶光自称臣妾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快要生气了,萧景泽无奈地笑了笑,只得像个被哄着吃饭的孩子一样,啊地一声张开了嘴,主动送到了汤匙面前,然后将那香甜可口的腊八粥囊入口中。
    “红枣、桂圆、花生、核桃、甘薯、葡萄干,这常见的不常见的都放到了一起,倒是丰盛,阿瑶这是当真是凑齐了十八种材料?”萧景泽喜吃甜食,只吃了几口,便将这一碗腊八粥的食材猜得七七八八,由于腊八粥是从佛寺流传出来的,所以熬制时要用十八种干果,象征着十八罗汉,可惜经过数百年流传,如今就连宫中每年的腊八节,也只是选几种干果作为辅料,意思意思罢了。
    谢瑶光咕哝了一句嘴巴真刁,又舀了一勺喂他,解释道:“并没有十八种那样多,有些东西不易寻,我不想为这么桩小事费那人力物力。你前一阵儿不是说看折子看得头晕眼花,我问过御医,说是枸杞明目,便给里面加了些晒干的枸杞,不过吃个一两回只怕是不顶事儿,赶明儿去尚药局多要些入药的枸杞,泡茶或者是让御膳房炖了冰糖枸杞都成,反正这是甜味儿的。”
    听着谢瑶光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儿,萧景泽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来,任凭外头风风雨雨,只要回到宫里,哪怕只是同阿瑶坐在一起,也觉得心中慰藉。
    一碗粥很快就喝光了,凌氏见他们小两口坐在一起说话,领着珠玉喜儿退了出去,说是要给还未出生的孩子缝制衣裳。
    谢瑶光瞥了一眼关上的门,开口道:“刚刚我娘在,怕她担心我也没有细问,今日之事不像是暴民临时起意,不顾朝廷命官在场,还能随身带着匕首刺伤你的,怎么看都像是预谋好的,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萧景泽带着手上的伤回来,也是怕谢瑶光多想,只简单说是有暴民闹事,受伤是个意外,可惜他的皇后聪慧无比,仅凭三言两语就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只能苦笑着将前因后果说了一番。
    “汝阳县主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谢瑶光也见过萧瓷不少回了,对她的脾气秉性还算熟识,她这个人只有嘴上的功夫刺剌刺剌人,还没胆子鼓动暴民在萧景泽眼前闹事。
    萧景泽点头:“话虽如此,但表姑母挑了这么个时间摆宴,去她宴席上的人又刚巧到了粥棚闹事,绝不会是机缘巧合,我已经将案子交给周廷之去办了,前因后果孰是孰非,就坐等消息吧。”
    “那……”谢瑶光刚开口,萧景泽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般,应道:“萧承和那里一直派暗卫盯着,若是有什么消息,决明会来说的。”
    “那我就放心了。”
    萧景泽笑了笑,“你这般惦记他,也不怕我醋着?”
    “那你醋一个我看看。”谢瑶光笑道:“我惦记他都是为了谁?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半是娇嗔半是埋怨的语气让萧景泽忍不住将她半抱在怀里,受伤的右手抚了抚她已经隆起的腹部,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啊,我还真盼着这天下想谋反篡位的都早早地行事,一个一个地收拾干净了,等到咱们的孩子出世,就能无忧无虑的长大了。”
    这种明知道萧承和有异心,却因为没有证据不能随便将他处置的心境,谢瑶光最了解不过,或许是重活一世的原因,她倒是并不着急看到萧承和的下场,“哪有一劳永逸的事儿呢,就算是死了一个萧承和,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生在皇家,势必要学会分善恶,辨黑白,明是非,若我们的孩子当真无忧无虑的长大,我倒是有些担心我们百年以后他的处境呢。”
    萧景泽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说到生死之事,也不知怎的,每一次听到心中都尤为不喜,他看向她,目光温柔缱绻,声音低沉有力,“阿瑶,不要言及生死,人的一辈子还很长,哪里就说到那么远的事儿。”
    是啊……这一辈子还有很长,谢瑶光笑了笑,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第147章 线索
    第149章线索
    大抵是因为皇帝涉身其中的缘故,这一群闹事之人中领头的几个,知道自己一旦认下,恐怕性命难保,竟一个个咬紧了牙关死活不松口,只说自己是觉得皇后娘娘颇具财富,竟然还不如汝阳县主大方,才起了念头的。
    汝阳县主萧瓷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为了和华月郡主打对台戏,只是告诉周廷之,她从来没有让人去粥棚闹事,那些暴民虽然吃了她给的饭,并不代表就成了她的人,若想将这顶煽动民众□□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还请廷尉司拿出证据来。
    案件情况一度僵持了下来,周廷之派人从长安令府的大牢中将那些小喽啰提了出来审问,除了问清楚他们的籍贯姓氏,知道他们平日里欺压邻里好勇斗狠之外,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有几个人倒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受人指使,可指证的无非就是关在廷尉司大牢的那些人,线索等同于断在了此处。
    萧景泽听闻之后十分诧异,廷尉司的雷霆手段在百姓之间一直广为流传,曾有宁在长安令府蹲一辈子的班房,也不愿在廷尉司的大牢里过一晚的说法。
    “臣亲自审问的,也用了几样刑罚,但始终一无所获。”周廷之颇为汗颜,他上任之后遇到棘手的案子不知凡几,但这一桩却是涉案人数最多,人员鱼龙混杂,却得不到一份有力口供的。
    萧景泽沉吟了半晌,道:“既是如此,那明着便先不要查了,就将他们关在牢中晾着,朕倒要看看,是谁先熬得过谁。”
    静待死亡的来临远远要比奔赴刑场来得痛苦的多,因为待在牢房之中的那些人,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黑白无常的索命链何时就会缠到自己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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