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女八卦这个问题上,嘉靖帝和北城普通没有区别,都是恋爱脑,眼中看到的一切都男女之情上靠拢,自圆其说。
    如果不是情郎,陆缨怎么可能几次舍身救汪大夏呢?甚至不惜和卢靖妃、景王撕破脸。
    陆炳一听:这那跟那啊!我怎么可能舍得把宝贝女儿嫁给这个祸水!
    但是多年君臣,陆炳深知汪大夏这次闯了大祸,倘若没有陆缨庇护,他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为了保住汪大夏的狗头,陆炳只得默认了此事,说道:“汪大夏的确不错,只是他年纪还小,少年心性不定,微臣还不敢以女相托,还有待考验。毕竟是樱娘一辈子的大事,她的性格和普通女子不同,微臣还在考量中。”
    婚姻大事,还是父母之命为主。嘉靖帝点头说道:“汪大夏确实有些毛躁,让他多多历练。”
    陆炳说道:“他们两个都太冲动了,不适合在皇宫禁地,都尚需磨炼,微臣把他们先带出宫去,等调/教好了,再送进来伴驾御前。”
    今日之事,多亏了卢靖妃景王母子一错再错,触怒了皇上的底线,皇上本就多疑,一连废了三个皇后,防备皇室骨肉亲情比防备大臣尤甚,所以陆缨和汪大夏才能在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后还能全身而退。
    但以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以汪大夏闯祸的本事和陆缨火爆的性格,迟早有我也兜不住的时候。
    嘉靖帝同意了。
    陆炳赶紧把几个小的拧回去,祸水汪大夏还不肯走,“魏大夫还在宫里呢。”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陆炳差点气得中风,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你别连累魏大夫,赶紧给我滚!”
    陆缨说道:“爹您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他全身都是伤。”
    汪大夏四个月前被锦衣卫追了鼓楼西斜街一路,从大兴县追到宛平县,差点在顺天府衙门被锦衣卫周小旗当场射杀,现在又被景王府侍卫满山追着喊打喊杀,处境越来越危险,身上的飞鱼服都扯成破布条子了,衣不蔽体,现在也就一张脸能够勉强看一看。
    “你也给我闭嘴!”陆炳吼道,警告陆缨:“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怕是明天就要嫁给汪大夏了。”
    汪大夏、陆缨齐齐说道:“什么?万万不可!”
    陆炳终于找到了两人的死穴,“不想结婚就立刻跟我回去,不准在宫里磨磨唧唧。”
    两人被捏住了七寸,乖乖听话,和陆炳一起出宫。
    琼华岛,广寒宫。
    又是心力交瘁的一天。嘉靖帝目送奶兄下山离岛,黄锦给皇帝披上一件鹤氅,“皇上,岛上夜里雾气重,回去吧。”
    嘉靖帝说道:“朕看奶兄身子有些虚,吃的也没以前多,明日去朕的内库翻一翻,把那些珍惜的药材都给他送去。”
    黄锦应下,见他心情不好,想要取悦龙颜,说道:“尚氏还在寝宫等着皇上。”
    哎哟,看到奶兄,差点把那个小美女给忘了。
    嘉靖帝遂起驾回宫,走进寝宫,嘉靖帝闻到一股饭菜的味道,压制住了惯常的龙涎香。
    尚青岚还是穿着银红色的羽袍,盘腿坐在龙塌上,床上摆着一个案几,尚青岚抱着一个饭碗,正在吃饭。
    尚青岚吃的很香,胃口好的很,简单的四菜一汤,都只剩下一半,她正在拔碗里最后几个饭粒,将嘉靖帝来了,连忙放下饭碗,学着宋嬷嬷教的礼仪,站在床上一拜。
    嘉靖帝问:“你怎么在这里吃饭?”
    尚青岚说道:“皇上临走时吩咐臣妾,要臣妾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皇上去去就回,臣妾不敢抗旨,到了晚上,实在太饿,就要宫人把饭摆在这里吃。”
    是个听话的姑娘,嘉靖帝问:“你吃饱了吗?”
    尚青岚说道:“吃饱了。”
    嘉靖帝牵着她的手,“下来伺候朕沐浴。”
    尚青岚光着脚,被嘉靖帝牵到了黄锦早就准备的浴池,嘉靖帝张开双臂,“给朕宽衣。”
    尚青岚从未给人脱过衣服,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先给嘉靖帝解衣带,可是由于太紧张,衣带被她抽成了死结,越来越紧,越不好解,手指头无法把死结打开。
    尚青岚着急了,额头和鼻尖有些微汗,她干脆半跪,用牙齿咬住,把衣带上死结解开了。
    嘉靖帝的老蜡烛同时被点亮了,要照一照红妆。
    终于过了第一关,尚青岚把衣带一抽,然后站起来,解开嘉靖帝腋下的衣带,双手刚刚碰到衣结,双腿蓦地悬空,尚青岚一声轻呼,已是被嘉靖帝拦腰抱起来。
    温泉水滑洗凝脂,一枝梨花压海棠。一阵疾风细雨后,一朵朵嫣红的海棠花瓣落在温泉池中。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与此同时,漠北,丰城,汗廷。
    闻得养母找她,正在打理嫁妆、准备出嫁的蒙古第一美女郡君金莺步入大帐。
    大帐空无一人,母亲并不在这里,金莺正在出去,却发现帐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金莺回头,赶紧半跪行礼,“外祖父。”
    正是左翼蒙古的首领俺答汗,他的女儿嫁给了金莺的父亲,是金莺的养母,公主的女儿封郡君,金莺深得养母喜欢,也由此得了郡君的封号,所以俺答汗算是金莺的外祖父。
    俺答汗亲手把她扶起来,却迟迟没有放手,“以后不要叫我外祖父了,做我的哈屯(妻子的意思)吧。”
    南北两个年华老去的一代雄主,嘉靖帝和俺答汗,不约而同的拜倒在美少女的石榴裙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十级狗血剧情泼上来了,可还受得住
    第122章 爱情买卖
    俺答汗说的是要求, 不是请求,他志在必得。
    金莺无法拒绝,慌乱的她只能把婚约搬出来当挡箭牌, “可是……我有婚约在身, 我即将嫁到鄂尔多斯部。”
    俺答汗说道:“我会取消你的婚约, 给鄂尔多斯部的未婚夫另寻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你将是我的第三个哈屯, 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哈屯是正妻, 俺答汗前面两个哈屯都去世了。
    他是部落首领, 他正在衰老,却无法将目光从青春美丽的、名义上的外孙女身上挪开。
    他和老对手嘉靖帝皇帝一样, 越是衰老, 越是喜欢青春鲜活的灵魂、还有身体,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他们逝去的青春和活力。
    他们是站立在权力顶端的两个男人, 权力、疆土、万民臣服, 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了。
    他们都站在权力的顶端太久太久了。只有时间才能打败他们,他们越是衰老,越是靠近死亡, 就越喜欢年轻漂亮的少女,好像可以从她们身上吸取活力,让自己变得年轻。
    抢了儿媳妇杨玉环的唐明皇是如此、沦陷比自己小四十岁的尚青岚嘉靖帝是如此、强取比自己小五十岁的外孙女金莺的俺答汗也是如此。
    权力, 是最好的春/药。让人的欲/望变得无穷大。
    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得到普通男子得不到的女人,女人的身份越是特殊,儿媳妇、可以当重孙女的花季少女、甚至已经订婚的外孙女, 这种占有的执念就越强,靠着权力可以冲破一切规矩和伦理的约束,这本身就是一种和情/欲极其相似的禁忌体验。
    所以老蜡烛们都纷纷点燃了光芒,去照他们心仪的红妆, 他们并不会在乎女人身份的禁忌,也不在乎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因为这本就是权力的最好奖赏,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特权。
    被俺答汗推倒在雪豹皮的那一刻,金莺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仿佛对外界都没有了感觉,那些触碰和吻都不存在。
    她仿佛回到了积水潭红袖招当花魁娘子的日子,她用美貌来刺探情报,自以为做着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除了当一个妻子,还能干点别的。
    婚约推无可推,她必须回到家乡嫁人了,为了掩人耳目,红袖招假装要出卖她的身体,价高者得。
    虽然知道是假的,她最终会以自赎的方式离开烟花之地,可是她心里依然觉得悲哀,她觉得自己其实不算是个人,她是个物品,一个精致的花瓶,谁出的钱多,谁就能得到她。
    只有一个人觉得她是个人,愿意借钱“帮”她赎身,要她以后掌控自己的人生。汪大夏,那个有北城四害之称的纨绔,他顶着别人的嘲笑去救风尘。而她却注定要背叛他。
    但汪大夏太渺小了。他只是激流中的一颗石头,看似把水顶住了,其实毫无用处,滚滚长江东逝水,并不会被一颗礁石改变方向,她的人生依然是价高者得——只不过把金钱换成了权力。
    权力最大的男人就可以拥有她,哪怕她刚刚叫他一声外祖父。她逃过了京城的价高者得,却还是被同样的规则安排了人生。
    金莺看着帐篷的穹顶,似一口锅盖,身下的珍贵雪豹皮就是一口锅,她就是锅里的羔羊,被锅盖牢牢扣在里面,被一寸寸的烹食干净。
    还是……没能逃脱价高者得的命运呢。
    金莺再次觉得自己变成一个物品,只是从待售变成了已售。
    那些流传千古的忘年恋,不过是一场青春换地位的交易。
    与此同时,汪大夏、陆缨都坐在陆炳像个小房子似的豪奢马车里,陆炳瞧着汪大夏到处都露肉的破袍子,简直有碍观瞻,就像自己的大氅抛给他,“穿上!成何体统!”
    汪大夏蹲在马车角落,远离陆炳和陆缨——尤其是远离陆缨,把大氅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瑟瑟发抖,他震惊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稍微平静下来说话了:
    “陆统领,标下一直崇拜您,感激您数次舍身救了标下,知遇之恩加上救命之恩,您要标下用什么报答都可以,但是以身相许这种事情,标下做不到啊,标下早已——”
    汪大夏和魏采薇有三年之约,但是此事要保密,汪大夏改口道:“标下和陆统领都是男人,标下喜欢女人——当然,陆统领长的很好看,在锦衣卫我只能自封第二,可是我喜欢的是女人——”
    “闭嘴!”陆炳陆缨齐齐对着汪大夏吼道。
    陆炳暗自后悔,在广寒殿里,他情急之下说漏嘴了,威胁再不走陆缨就要嫁给汪大夏。
    万万没有想到,陆缨扮男人实在扮的太像了,哄得汪大夏到现在还没有转过弯来,以为陆缨有断袖之癖,想要把兄弟变成契弟(就是古代男子之间结为夫夫,把对方叫做契弟)
    汪大夏弱小可怜又不能说话的蹲在角落。在广寒殿的时候,陆炳说“你们再不走就要就地成亲了”着实把他吓坏了。
    汪大夏本就喜欢瞎想,身为热爱八卦的北城区群众的一员,他擅长自我想象:为什么皇上要把我和陆缨凑一对?肯定是陆缨要求的啊!
    不可能是陆炳,陆炳是个父亲,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否则他生儿子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抱孙子么?和男人结婚是抱不了孙子的。
    所以只能是陆缨。
    难怪陆缨十八岁都不肯结婚,连弟弟陆绎都刚刚和吏部尚书吴鹏的女儿定亲了,陆缨依然还没有传出婚讯。
    原来陆缨喜欢男人。
    好吧,喜欢男人不是错,朝中断袖之风一直很风行,但是你不能喜欢我啊,我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我还有婚书呢。
    陆炳被汪大夏的反应惊呆了:我到底招募了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进了锦衣卫?这也太过分自信了吧!别说陆缨是女人,她就是个男人,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啊!
    陆缨见汪大夏误会大了,事到如今,不能再瞒他。
    陆缨说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汪大夏摇摇头,把身上的大氅裹得更紧了。
    我把你当上官,你却想要睡我。
    陆缨说道:“你不过来,我就过去。”
    汪大夏只得从壁角一步步挪到陆炳身边去,“陆大人,您得管管您儿子,怎能强抢良家男子。”
    陆炳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说话,怕气得中风发作。
    两人中间隔着不聋不痴不做阿翁的陆炳。
    陆缨说道:“我其实是女儿身,是陆家的四小姐,不是传闻中的私生子。我一直女扮男装,在锦衣卫做事。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只是把你当成下属,希望能够培养你成才。”
    “因为身为女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在锦衣卫干多久。能够干一天是一天,所以我对自己要求更苛刻,沐休日节庆日子也在锦衣卫衙门的办事。我对手下要求也苛刻、每天点卯之后,带着你们一起练俞师父写的《剑经》,风雨无阻,因为我走之后,你们是我留在锦衣卫衙门唯一的痕迹,证明我来过这里。”
    “我对你寄予厚望,所以对你最严格,时常找你切磋,逼你上进,我又几次救你,所以皇上误会我心仪你,有赐婚的念头。”
    “不过你不用担心,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我父亲会压住此事。只是,你以后不能疏远我,要记得保持现状。否则,就凭你今天搅和出来的大祸,卢靖妃失宠禁足、景王被贬就藩、你还能毫发无损的从宫里出来?皇上若不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早就将你灭口,以掩盖皇家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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