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午间时间已过,但夏敬行依旧没有从书房内出来,让等在外面的夏琚不禁担心。
    他没担心多长时间,很快,门铃响了。
    夏琚开门,见到是同城的快递送来一只大纸箱。这纸箱光是看快递抱着已显得沉甸甸,待夏琚签收后接过来,更沉得他险些抱不住。快递看他的脸色骤变,笑道:“挺沉的,放地上推吧。”
    “谢谢。”夏琚哪里肯承认自己没有力气?淡淡地应了他,关门了。
    不消想,夏琚已经猜到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他费力地抱起这好几公斤的书,往房间走,但面对只有床和衣柜的房间,又不知这些书该往哪里放。
    这时,夏敬行从书房里出来,见他抱着纸箱,道:“拿到书房来吧。”
    他的表情沉静,夏琚猜不到他的心思,只好抱过去。
    “放桌上。”夏敬行指挥他,从抽屉里取出小刀划开塑封条,“把书拿出来,放桌上。下午你的书桌和椅子都会送来,从今往后你在这间房里自习。”
    和他共用一间书房?夏琚惊讶极了。
    夏敬行瞥了一眼,说:“怎么?你要是在客厅或者房间里,有问题要问,还不是得来找我?我最烦屋子里有人走来走去。”
    夏琚被说得心堵,默默地把书本从箱子里抱出来。这些全是初中三年所需要的主科课本和配套习题册,刚从箱子里抱出来,还能闻见油墨的味道,仿佛才印好似的。自从那个案子发生后,夏琚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干净整洁的课本,如今拿在手中,心中竟泛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信心,认定自己从今能够好好学习了。
    “饿死了,你吃了没?”夏敬行问。
    夏琚回过神,心想他们明明在同一屋檐下,他怎么会问自己吃没吃饭?夏敬行一直没出房门,夏琚当然不会做了饭自己吃,若他做了饭,更没有不叫夏敬行吃的道理。他摇头,想了想,说:“你等等,我现在做饭。”说着,他埋头往外走了。
    望着夏琚出门的背影,夏敬行沉了沉气。他拿起桌上的新课本信手翻页,拿不准夏琚究竟行不行。如果最后他没能考上高中,难道真要把他扫地出门?夏敬行烦恼得摇头,只能暗暗期盼夏琚能争气。
    因为夏敬行喊饿,夏琚只能用家里现有的食材做了最简单的西红柿蛋面。他煮好面,还没有出锅,已看见夏敬行坐在餐桌旁,敲着手指等。
    夏琚见状顿觉不好意思,忙将面盛起来,端至夏敬行的面前。
    他自然没有道谢,夏琚对此没有期待。可是,当他在夏敬行的对面坐下,两人一起安安静静地吃面,夏琚恍然间意识到这在不久以前是完全不能想象的事。他们虽算是住在一起,但也曾将近一个星期见不到一次面。直到现在,夏琚才真正感到他们住在一起了。
    坐在对面的这个人可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他的亲舅舅,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夏琚一点儿也不觉得夏敬行是他的舅舅。他说不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想,这归咎于他从来没有舅舅的缘故。然而,假若夏敬行不是他的舅舅,他们又怎么会面对面地坐着,吃一顿再简单不过的西红柿蛋面?
    这面还没有吃完,夏敬行的手机响了。由于先前太安静,手机铃声响起时,夏琚吓了一跳。
    夏敬行瞥见他的动静,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他接起电话,道:“喂?懿川。”
    听到这个名字,夏琚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闷头捞碗里断开的面条。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夏琚听见夏敬行呵地一声冷笑。
    “上什么学?学校说他的水平,连小学都毕不了业。”夏敬行毫无顾忌地说。
    夏琚听见他这样和别人闲谈自己,心中愈发不是滋味,连面条也吃不下了。
    夏敬行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怎么可能让他留级?传出去,他不要脸,我还要脸。”他顿了顿,“我自己教,让他呆在家里自学。六月滚去中考。”
    闻言,夏琚愤然起身。
    夏敬行听他动静如此之大,讶然抬头。
    夏琚冷着脸,端着自己的面碗回厨房洗,不想再听见他和别人说话。
    偏偏夏琚不想听,屋子里这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夏敬行的话还是钻进他的耳朵里。
    “不找家教了,外面的人信不过。”夏敬行严肃地说,“这么大的孩子不去学校,得留在家里自学。现在的人这么复杂,哪儿能没点好奇心?万一知道了什么,往外面瞎说,以后还能有学校肯收他吗?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学校要是有顾忌,考个全市第一也没用。”
    夏琚听得心中一颤,他打开水将碗里的洗洁精泡沫冲干净,悄悄地偏头看夏敬行。他已经不吃面了,只用筷子捞碗里的汤汁消遣,说:“那批货的成色确实不错,夏季的主题照你上回的开会结果做,减少祖母绿的用量。方案写好了吗?好,我晚点儿看。”
    余下的,他们好像谈起工作上的内容。
    夏琚洗好自己的碗,踟蹰片刻,走到夏敬行的面前。
    夏敬行抬头看了他一眼,把吃完的面碗递给他。夏琚无声地接过,把这只碗也洗了。
    说完夏季新品的设想,叶懿川在电话那端静了片刻,忽然道:“听说,嘉龄让你设计婚礼上的珠宝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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