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祈祷。以前吧,你姐姐曾经遇见过一位道士,那道士说,那个什么,遇到不好的事,人力解决不了啦,就让你姐睡觉,睡的越熟越香越好,有很多事在睁眼后就会迎刃而解,恩,他就是这么说的。”
    “真的吗,”一想到姑母从不骗人:“那?我我我也睡。”帮帮姐姐,米寿咣当就躺在炕上,心里默念:快睡快睡。
    米寿没一会儿还真就睡着了。
    钱佩英这才露出心慌意乱的表情,双手合十想着:
    希望闺女在空间里能查到有用的书。
    这样即便是第二套方案,老宋和四壮他们能成了有用武之地的人。
    在战场上,有用的人不是去冲撞城门的。人家舍不得。
    闺女说的对,越有用,越安全,要让存在的价值大于生命。
    空间里。
    地板上一地乱糟糟被翻页的书籍。
    宋茯苓站在书柜前,继续在往地上扔书。
    将有用的,什么外国人分析战役,国内分析的,甚至有本很破的小册子,上面分析地道战期间的报告文学她都给翻了出来。
    一本书上,哪怕只有一小段或许在战场上能用到的,宋茯苓都不放过。
    她要将这些全部整理,交于她爹。
    只是这个讨厌的空间,一小时给她弹出来一回,不让她多呆,气死个人。
    可见,宋茯苓已经不看好会被免征了,她在先一步为第二套方案做准备。
    就在宋茯苓第五次被空间弹出时,听到炕那面老妈不是好动静的在唤米寿,屋里也乱糟糟的,有奶奶她们说话的声。
    完了,米寿怎么突然病了。
    宋茯苓下炕跑过来一瞧:弟弟脸通红,好像被噩梦缠住了似的不睁眼,奶奶她们正在用土办法给米寿降温。
    米寿梦魇了,小小的人,躺在炕上,正沉浸在梦里安置四壮的身体。
    梦里,米寿跟着四壮到了曾经逃荒路过的无人村。
    这里没有姑父姑母姐姐和九族,只有他和四壮。
    四壮捂着溃烂的伤口,将水囊郑重给了米寿,在闭眼前,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米寿用碎布捂好口鼻。
    四壮走后,米寿满村寻能挖坑的铁锹。小小的人,一点点挖了一个大坑,将四壮下了葬,用时四天。
    这四天里,米寿饿了就啃祖父给的糯米砖头,实在渴的一个音也发不出时,才会打开水囊抿一点。
    第五天,有途径逃荒的人给他带走了。
    米寿以为他会被吃掉,像无人村那些小孩一样。却没想到竟一路带着他,真就活了下来。可能是看在金饼子和银票的份上吧。想藏来着,却被搜身。
    后来,才逃荒完就被卖。
    不同于任家村的一个庄子,那里住的人都是给高门大户种地的。
    有一对岁数偏大的夫妻买了他。
    两年时间里,就在米寿觉得这对夫妻人挺好,长大要孝顺他们时,那家女人怀了孕。
    刚开始不觉得什么,又三年过后,梦里的米寿看到自己趴跪在地上,正在被那家的亲儿当马骑。
    他偷偷跟着庄头的儿子学认字,被家里的养父母知晓后,不但没有欣喜,而且还被用藤条抽了一顿。关在柴房不让吃饭,说他出去给他们丢了人。
    再后来,那家亲儿犯错,他挨打。家里生计不好,花钱多了,心情不好,他挨打。
    十四岁,米寿梦到自己走了。
    不认字,没银钱。
    起初离开那个家,在外面要过饭,当过短工在河边扛过货,甚至饿到偷过馒头。
    十四岁那年的冬天很冷,米寿梦到自己在一个大户人家后门排队,要自卖自身,给这家人当跑腿的小厮。
    是因为长得俊,才被选中。
    他很珍惜机会,有一次小主子在路途中被劫道,他下手极狠弄死了对方,护主有功,被主子的爹招手寻了去,问他可曾学过练过?
    “没有。”
    “是个好苗子。”
    十八岁,米寿第一次上战场,他杀人如割韭菜,血喷了他满脸。
    此时五岁的米寿看见梦里的场景,哭喊着,怎么会,“不要,姑父姑母你们在哪里,姐姐!”
    钱佩英一把抱住惊坐起来的米寿,哭道:“别怕啊米寿,你姑父不会被征走的。”
    米寿却挣脱钱佩英,一脸懵懵的学家里的老太太们拍大腿,自说自话道:“哎呀妈呀,我长大啦。十八了,能替姑父去杀人啦。”
    可给马老太吓得不轻。
    和王婆子她们对视,心想:这不是狼牙和枕菜刀能解决的。
    这得跳大神往回招娃的魂。
    奉天城。
    不知家里米寿病了的宋福生,已经到位。
    可惜,国公府无法靠近。
    他带着田喜发就往曾经的点心店走。
    田喜发他们疑惑:去那干啥?
    却看到宋福生直接越过点心店,进了皇朝第一好邻居的书肆。
    祁掌柜也很意外,有很急的事,帮你寻可以。不过,你怎知主子是陆少爷。
    宋福生笑了下,指了指外面挂牌匾的地方,“曾有幸见过陆公子的笔墨。”
    主要也感谢你家陆公子有毛病,甭管啥都喜爱亲手制作。
    第四百四十八章 忍痛割爱(一更)
    祁掌柜在出门时,特意看了眼牌匾。
    说实话,主子写牌匾的字和平日里写在纸张上的字不一样,改了字体。
    他就属于瞧不出来的那种。
    看向送他出门的宋福生,祁掌柜由衷道:“先生大才,难怪写了一手好字。我这就去,请先生在这里耐心等候,喝杯热茶。”
    宋福生了然。
    看来陆畔在外的特派联络员,就是祁掌柜本人。
    他们有秘密的联络渠道。
    在这个特殊时期,如果祁掌柜不出面,他就是四处钻营、弯门盗洞也见不到。
    一炷香才过,祁掌柜就回来了。
    宋福生没想到这么快,急忙站起身,朝外迎了几步。
    田喜发他们也紧紧跟上。
    来人,不是陆畔。
    但来人是个大熟人,让人一见就能先松口气的顺子。
    顺子见人还是那么亲。
    那张小圆脸,此时在宋福生和田喜发他们看来,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
    “福生老爷,多日不见,进来可好?大伙也可好?”
    老爷?
    怎么过个年,成了老爷。
    宋福生没纠结称呼,赶紧回礼抱拳:“我这又要麻烦您了。”
    “您与我说这个那就是外道。我就猜到您或许会来找我。咱们还真是差些错过,您要是再晚来俩时辰,我就要走了。”
    “那不能耽误你事儿吧?”
    “没没没,就是您得体谅,需长话短说。走走走,先上楼,去个能说话的地儿。”
    他们来到了陆畔常看书的屋子。
    当祁掌柜将门关好,宋福生就说:“不知您是否听说征兵事宜。”
    “早就知晓,您先听我讲。
    这事儿,不瞒您说,我们家少爷还真就在想起你们时斟酌了一番。
    但是,福生老爷,勿怪。”
    宋福生几个人,心里当即一咯噔,完啦。
    顺子扫了眼这几人表情,有点为难,继续道:
    “怎么说呢,我们少爷也挺遗憾。他说过你们那伙人里有几个小子不错。去了战场,大前程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拼个小前程是没问题的。”
    宋福生:呃?
    “可是,少爷考虑到只有你们有辣椒种子,只有你们会种。
    后勤很重要,也很需要你们,只能忍痛割爱,就不能让你们去了。
    福生老爷,你可能不晓得你的辣椒有多重要。
    前面很苦的。
    到了冬日,将士们急行、夜宿、在外征战会被冻的不成人样。
    如果到了今年冬,你们哪怕只提供上辣椒面,供前面的兵将喝口辣汤。我不懂别的,但我觉得,这也叫你们上了上场,不是吗?
    福生老爷,我与你说句实在的吧,其实早在年前,就已经订好要将你们这伙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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