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听的话想听,更想将真真实实的人紧紧锁在身边。
    宋福生就听不了战场俩字,听了就心软,尤其这话是从陆畔嘴里说出来。
    因为那地方,放眼望去,都没人帮你,他上过啊。
    和奉天仓场衙的老魏通信,老魏有一阵说,朝廷不是缺粮的事儿,是缺药。南方的地理环境那才恶劣,死伤很多。
    回过头,他没有和家里人讲过。
    却对着地图册,靠想象就给他惦记坏了。
    惦记陆畔。
    无论是之前,他拿陆畔当小友,还是之后知道陆畔是个小兔崽子要娶他闺女,他都惦记。
    他比谁都知道,这小子傲气。
    陆畔的兵要是死伤许多,再遇到大量的敌军,附近连援军都没有,就这古代通讯,援军恨不得等你死透了才能知道信儿。
    那么,他了解,陆畔就回不来了。
    陆畔绝不会投降,换他,他就先投降,可这小子,会选择战死他乡。
    一想到陆畔回不来,他就闹心。
    这小伙子,从第一次逃荒路上见到,让宋九族全体人员欢喜的在城门举着大红牌。
    到他来了会宁,柳将军很出乎意料的问他,你认识珉瑞?珉瑞有在信中提起宋知县。
    好些次,他望着外面的天寻思:陆畔啊,要平安,要不我白救你了。
    宋福生无法回避,妈的,他对陆畔很有感情。
    就连此时……
    只听,宋福生训陆畔道:
    “她小,意识不到和你半夜出去,要是被人瞧见,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也小?我不训她,我就训你。”
    宋福生气哼哼的。
    明知一个巴掌拍不响。
    还亲耳听到他闺女教陆畔怎么不老实,明日你再来什么的。
    那他也不理亏。
    一副谁让你是将军,眼下又是王爷,你那脑子、排兵布阵的智商、能猜测出各方将领布局的情商,打小就住在深宅大院的弯弯绕绕,各方面都比茯苓强,你强,我就训你。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陆畔自然是那个站着的。
    “是,是我思虑不周,”陆畔诚恳道。
    他没去解释,那见到了面,哪能控制得住,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
    这种话,打死陆畔,也说不出口。
    更没对宋福生解释并没有人瞧见,只认错。
    再说,解释没用。
    解释,叔会训:“没人瞧见,你就觉得这事儿办的对啦?”
    这头,宋福生喝口茶润润喉,喝完摔下茶杯,摔给陆畔听。
    接着训道:
    “放着大门,堂堂正正,大白天不来,非大半夜不睡觉,走那羊肠小道。
    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你这一整,要是让人看见,外面就得啥难听说啥。
    你是无所谓了,不知道的,以为是我宋家想赖上你这位王爷。”
    陆畔早在之前就有听出来,叔一口一句你个王爷,嫌弃他的王爷身份。
    以他对叔和婶的了解,以及宋家平日所为,这并不难理解。
    宋叔虽已官居四品,但却是官员中,少有的将日子过的真真实实。
    百姓家最盼什么,宋家就盼望什么。
    这也是他最欣赏的地方。
    从不所求那虚无缥缈。
    所以说,他身份上的变化,在宋叔这里,没有加分,只有困扰和不安。
    “叔,煜亲王,非我所愿。”
    宋福生一噎。
    心想:别看这小子话少,噎人却有两下子。
    话说的多明白,人家可没想当王爷,是拒绝不了,拿这事儿嫌弃,嫌弃不着,要是接着拿王爷说事,就是不讲道理。
    钱佩英此时没在,不知道宋福生心里的吐槽,要是能知道,她会第一个站出来说:
    我看是你不讲道理,人家孩子是那个意思吗。
    而且你都知道自己不讲道理,要不然,你不至于心虚炸毛。
    过度解读的老宋,此时,脸色就很不好看:“你那话,啥意思。”
    陆畔抬头,先疑惑的看眼他岳父大人。
    他果然不太明白,叔为何不乐意了。
    不明白,也要自说自话。
    这些心底话,陆畔认为,这世间也唯有宋叔、他将来的岳父大人配听。
    他也只会讲给宋福生听。
    “叔应有几分了解。
    珉瑞想说,国公府在外人看来,位高权重。
    外人以为,国公府如何如何,那只是他们的凭空猜测。
    事实上,府中祖父、祖母、母亲,家人所之期盼,就是最平常不过的,健康平安,四世同堂、和乐美满。
    许多方面,和咱家很像。
    家中长辈也好,我本人也罢,从未对锦上添花这种事,张狂欢喜过。
    倒是家人看珉瑞平安归来,欢喜落泪。
    祖母和母亲知我,想启程来黄龙见您,道明心意,迎娶茯苓,欢喜至极。
    直念阿弥陀佛,道我开窍。
    还说,这才是真的大喜临门。
    珉瑞虽年轻,也行走官场多年。
    叔,以前,我曾以为,没有能和我家相像的人家。
    我内心,也不屑于只看我身份的,我只是珉瑞。
    直到遇到您,遇到茯苓,接触到咱家……”
    “你等会儿。”
    宋福生眯眼。
    少给他戴高帽,少变相夸他家低调,他不吃那糖衣炮弹。
    且在心里寻思:
    他要收回,刚才在心里评价这小子话少的评价。
    就纳闷了,今日话怎么这么多,这小子将窗户纸一气儿都给捅破了。
    听听那话,那每一句都不是白说的。
    暗示他,咱俩家般配,国公府和宋家一样。
    话里又暗示性的告诉他,家里同意,他祖母和母亲盼着他来黄龙求亲。
    一会儿讲迎娶,一会儿又将四世同堂都给整出来了。
    你想的还挺远。
    “我同意了吗?你可别一口一句咱家,你求亲了吗?我应了吗?”
    “叔,我陆珉瑞想迎娶宋茯苓,向您求亲,请您成全。”
    陆畔随着说话,一代王爷,叱咤疆场的玉面将军,向宋福生跪下。
    宋福生迅速站起身,想躲开。
    你?
    这是老宋没想到的。
    古代这该死的规矩。
    老宋寻思,他没有憋屈的跪陆畔就够呛了。
    说实话,没敢想,眼下,陆畔二话不说就跪他。
    你看皇子成亲,就不用说已被封王的王爷了。
    那娶亲,成亲当日,想不去女方家迎娶新娘都是可以的,由礼部代劳就行。
    给接回来,两个人从正门入,就算完事儿。
    亲自骑马去迎娶的,那都算是给妻子、给岳父一家面子。
    岳父得是很有权利的。
    所以说,给这样身份的人做岳父,屁都不敢放,一点儿都不能去挑男方的理,还要笑呵呵给闺女双手送上,要不然,一个大不敬的帽子就能扣下来,被谏言,对皇家无礼,整个家都要被收牵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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