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细看,那姑娘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还满是秽物,除却男人那玩意儿外,还有尿液,她静静地躺在那儿,边上是一个被踩碎的篮子,篮子里还有些没能卖出去的鲜花,花瓣已经蔫儿了,也被人踩过,凋零落寞,宛如这条已经香消玉殒的生命。
    报警后,警察局的人自然也查到了凶手——五个洋人。
    之所以查的这么快,不是因为警察局办事有效率,而是因为那五个洋人根本没想着遮掩!他们舒爽过后去一家饭店吃饭,一边吃饭一边高谈阔论,还嫌弃那个卖花姑娘皮肤不够细嫩!觉得他们委屈了!
    这件事引起了众怒,陈秋吾更是写了一篇《论傲慢》刊登在《沪城日报》上,他言辞犀利,字里行间全是燃烧的怒火,文字极具感染性,文章一发,立刻引发轩然大波!
    沪城大学的学生们更是自动自发开始游行,要求严惩凶手,甚至还有人抗议尸位素餐的警察局,这些警察既然从不保护同胞的安全,那为什么还要当警察?他们有什么资格当警察?!遇到洋人犯事只知道和稀泥,他们还有一丁点儿的良心吗?
    吴秋山也气得半死,现在内忧外患,国内军阀作乱,国外虎视眈眈,还有最危险的东瀛人,沪城刚到他手上半个月就出了这样的大事,原本是因为不想引起沪城动乱,他才维持了沪城原状,却不曾想这些个警察连根脊梁骨都没有,简直下贱的令人作呕!
    正如陈秋吾在《论傲慢》里所说,被羞辱、被强奸、被杀害的,仅仅是一个可怜的无辜的姑娘吗?不!同样被羞辱、强奸、杀害的,还有一些人的民族气节与尊严!
    吴秋山亲自下令逮捕了五个洋人,驻华租界立刻向吴秋山发出抗议,认为他枉顾人权,没有权力处理他们。
    吴秋山懒得跟他们废话,一巴掌把枪拍在桌子上:“没有权力?老子今天就是要弄死他们!有本事你们把老子弄死,不然早晚有一天,老子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起那个惨死的姑娘心都在隐隐作痛,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有生之年,能把这些猪狗赶回他们自己的国家去,能看到自己的国家得到重生!
    其实这么做非常不妥当,可吴秋山那满腔热血已经无法压抑,尤其是在读了一叶先生的文章后,他深觉自己的无能为力,总是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如果不为那姑娘报仇,他如何对得起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但是这五个洋人分别隶属于三个租界,租界向吴秋山施压,他被弄得焦头烂额,直到陈秋吾夫妇到来。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夫妻,但只有吴秋山知道这俩根本就是表里不一,一个个的全是白切黑,陈秋吾看着多斯文多温柔啊,周围没人说他不好,可你看看那报纸上的辛辣文字,心中有鬼的人看到了都能呕出血来,其他几家报社联合了一些看不惯他的文人与他对喷,愣是没喷过陈秋吾一个人!
    再看他妻子,瞧着多娇弱多惹人怜爱的姑娘,可私底下却是沪城,甚至是全国最大的药品及军火商!
    “外面对于洋人的抗议已经如火如荼,到了最烈的时候,大帅还不趁着这个机会下手?”陈秋吾问。
    吴秋山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的在华租界时效还没到……”
    话没说完被玲珑打断:“是谁跟他们签的协议?”
    吴秋山一愣。
    是王仁义。
    可王仁义是个什么东西?那就是个没骨气的卖国贼!而且王仁义早死了不是?
    陈秋吾对吴秋山拱手:“大帅为人光明磊落,在下佩服。”
    “但有的时候没必要讲道理嘛。”玲珑笑眯眯地说,“不承认不就完了?一个卖国贼签订的沪城租界协议,东瀛人做的见证,跟我们西北军有什么关系?跟我们沪城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吴秋山:……
    他忍不住舔了下嘴唇:“陈太太要是方便……”
    “当然方便。”玲珑微微一笑,“不止我方便,秋吾也很方便。”
    她可是非常非常生气的。
    卖花的那姑娘是她服装厂里一个女工的姐姐,他们一家姐弟五人,爹娘早逝,靠着姐姐拉拔大,谁知姐姐惨死,剩下四个兄弟姐妹将洋人恨到了骨子里!
    “大帅,乱世用重典,王道杀伐震慑,法也。”
    只读过几年私塾,知道知识很重要,但实在是太忙抽不出什么时间读书学习的吴大帅挠挠头,嘿嘿一笑:“……啥意思?”
    陈秋吾:……
    玲珑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看呐,以后大帅闲着没事,便来找秋吾,让他好好给你上上课,他可是沪城大学的老师,教导学生最是拿手。”
    吴秋山面红耳赤:“我是没什么文化……”
    陈秋吾平静道:“却有一颗赤子之心。”
    其实照吴秋山这样,他守着西北,过自己的日子不知多美,可他偏偏不,他就是要把那些洋人赶走,要让人不敢再来侵略华夏土地,他深深地热爱着这个国家,热爱着这些活着的人们,所以哪怕前途艰难,不知该往哪里走,他也仍然咬牙忍了下来。
    这样的人,拥有无比耀眼而璀璨的灵魂。
    是能够让龙女为之驻足的美好灵魂。
    租界的人不肯把人交出来,没关系,不交也行,直接上门抓不就成了?租界再厉害,他们的武器跟人数都有点,西北军还在沪城,难不成怕了他们?
    王仁义手下的沪军散漫的不像样子,早被吴秋山打包扔出去训练了,练不出个兵样儿就死在外头,也好过脏了沪城这片土地!天天吃着军饷,拿着军饷抽大烟,欺负同胞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对上洋人就没了骨头恨不得跪着说话,都是一群贱皮子!
    租界的洋人万万没想到吴秋山真的敢让人闯进来,那一身的匪莽之气,哪怕租界的枪口对准了他,他也面不改色!
    沪城警察局的人战战兢兢地被放在最前面开路,负责带队的副将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冲进去抓人,抓了人,兴许还能有条活路,要么回头就被扫射成筛子——他们刚研发出一款新武器,正好在这群怂包警察身上做实验。
    警察们没有办法,只好挤在前头。
    租界的人也不敢真的开枪啊,就算打死了几个黄皮猪他们也占不着便宜,因为对方手上也有枪!
    但是那群警察哆哆嗦嗦往里闯,又不敢对他们动手,还是那副脓包模样,租界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啪啪两枪,打死了最前头的两个,后面的人立刻吓得不敢动弹,想往回跑,对准他们的又是西北军的枪口,真是进退两难!
    死了两个警察后,又是砰的一声!
    一个拿枪的洋人应声而倒。
    租界的人瞬间慌了!对方怎么真的敢开枪!他们可是洋大人!
    玲珑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巧的改造手枪,也是她的机械厂新出的玩意儿,她还别出心裁的在上面雕刻了漂亮的龙纹,拿来防身最好了。
    然后她举起枪,眼都不眨地又开了一枪,这回倒下的是另外一个洋人,正好是刚才对准警察开枪的那两个。
    她还穿着华丽的旗袍,看起来高贵又美丽,可杀人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手软,在西北军看来,就俩字儿:解气!
    这下租界的人慌了,为了那么五个人,他们真的要把自己的命给送在这儿?那多不划算啊!跟他们有啥关系!
    西北军顺利闯入租界,把那五个还在搂着女人寻欢作乐的洋人给抓了起来,当场拽到沪城菜市口,还派了士兵拿着个大喇叭四处宣传,让民众都来围观行刑现场!
    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终于开始慢慢地觉醒、发怒,而没有人能够承受它的怒火。
    大家准备了臭鸡蛋烂白菜的,对准五个被迫跪在行刑台上的洋人一顿乱砸!
    最终,枪被交到了卖花姑娘的弟弟妹妹们手中,负责帮忙的士兵甚至小声告诉他们里面有多少颗子弹,记得先打手打腿,别忘了打鸡儿,但是被让他们死得太快,那太便宜他们了。
    怀揣仇恨,他们对这几个仇人实施了恐怖的虐杀。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现场一片安静,人们的眼睛里烧出了火花。
    原来洋人也不是无坚不摧,原来他们被杀的时候,也会吓尿,也会哭喊,说些叽里呱啦的鸟语求饶!
    洋人们的尸体被拖下去后,换上来的是警察局的那些警察。
    其实他们有很多次机会去救人,有很多次机会匡扶正义,可他们拿着钱,却不履行职责,不分青红皂白站在洋老爷那边,助纣为虐,帮着他们剥削自己的同胞——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
    他们该死!最最该死!
    这一日,沪城菜市口血流成河。
    当天,沪城警察局贴出招聘公告,管吃住还发工资,招募有志之士,无需学历,当然,需要三个月的培训期,这三个月里,将由西北军士兵暂代警察一职。
    并且,男女不限。
    那位卖花的姑娘有两个弟弟,另外两个姑娘都在厂子里上班,他们便来报名,因为年轻力壮,体能达标,所以顺利被录取。
    他们希望不再有姑娘重复姐姐的悲剧。
    而杀死了这么多洋人,租界那边肯定不能轻轻放过,他们立刻向西北军施压,并发出声明表示抗议华国人的出尔反尔,耍嘴皮子,陈秋吾可能不太行,可玩笔杆子,那他要说第二,就没人能当第一!
    文人相轻,那些个看不惯他的人说的酸话可难听了,但这么大的沪城你出去打听打听,他一叶怕过谁!输给过谁!
    租界那边的洋人还假模假样写生命,西北军这边的回应就简单粗暴多了,精准概括核心就是:你妈没了?你是孤儿?你不要脸?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怎么不怕被钉在十字架上?
    骂人不带脏字,当属陈秋吾。
    他骂得酣畅淋漓,并且《沪城日报》开展了一个征文活动,直白一点来说就是向社会广大民众征稿,无论你文笔如何,《沪城日报》下一期只要选中你的投稿,都会刊登到报纸上!并且免费发行!
    而且按字付钱!
    哎呀这大手笔!
    顿时各地投稿如雪花飞来,新一期的《沪城日报》只有一篇文章,那就是陈秋吾的《致白皮猪》,他在文章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尖酸刻薄,骂得有多难听呢,这么说吧,连玲珑看了都觉得有被内涵到。
    此外其他版面,全是各种各样字体的稿件原件,有挥毫泼洒的“臭不要脸”,也有歪歪扭扭的“滚出我华夏土地”,同样还有一些小短文,全特么是骂人的!
    而且不知道印了多少,免费发行!到处送!
    尤其是陈秋吾那篇《致白皮猪》。
    因为洋人喜欢叫他们黄皮猪,于是他在这篇里,也称呼白人为白皮猪,先是痛心疾首的批判了白皮猪的无耻、懒惰、贪婪——因为他们一生都甘愿躺在猪圈中等人喂养,困了饿了都睡在那一亩三分地,当着屎尿吃食。
    骂完了又感慨:白皮猪啊白皮猪,你这一生毫无建树,唯一的价值便是那身上的皮肉骨头。
    玲珑当初在凯尔斯特学语言,她很善良地怕洋人们看不懂,特意给翻译了成了好几国语言,然后免费赠送,华国文字翻译成洋人的话,仍然不减尖酸,可见这原文究竟难听到什么程度。
    偏偏一句脏话都没有,你能拿人家怎么办?甚至人家都没有指名道姓,人家只是骂生养在圈栏里,连父母都不知是谁,只知道吃睡的白皮猪而已,管你啥事呢?
    与洋老爷们的会晤非常融洽,见西北军方代表居然是个年轻女人,洋老爷们脸都挂不住了,他们随身带着翻译,自然不认为玲珑听得懂他们的话,便毫无顾忌地羞辱道:“居然派了个女人来!难道这个女人床上非常带劲儿,西北军的吴秋山被迷惑了不成!女人就是女人,华国女人更是些婊子!”
    下一秒,他的头已经被砰的一声摁在了桌子上,坚硬的木质桌面瞬间裂开,众人甚至看不到这人的头了!
    玲珑用流利的语言回道:“你刚才说我是什么?我没听清楚,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吗?”
    对方被扯起来时,满头满脸都是血。
    然而玲珑只是随口说说,根本没给他回答的机会,便又是往桌面上狠狠一砸!声音天真清脆:“你这个人,怎么不说话呢?一个美丽的淑女向你询问,你身为绅士,难道不该回她一句吗?”
    砰!
    “太没礼貌了吧,这就是洋老爷吗?”
    砰!
    “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可要惩罚你了哦。”
    砰!
    那人已经不知道是死是活,周围的洋人顿觉身上一股寒气,起了鸡皮疙瘩,偏偏那年轻女人还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等她再抓起男人的头准备再砸一张桌子的时候,与那洋人同行的同国人立刻掏枪指向了她:“住手!否则我就开枪了!”
    玲珑笑得更挑衅,当着这人的面,抓住手里男人的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这个洋人的头已经转足了一圈,宛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已是死的透透的了。
    而她全程没有丝毫动容,仿佛杀了这么个人,就跟玩游戏一样,一点不放在心上。
    拿枪的人怒吼一声,扣动扳机!可是下一秒,他太阳穴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穿破了脑壳,死前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他的枪口不知何时对准了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玲珑抓住了洋人的手,而他已经来不及停下来,子弹穿透的自然是他自己的脑袋。
    玲珑拍了拍手,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不好意思,出了点小插曲,这可跟我没关系,枪是他自己开的。对了各位,现在,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关于租界的事情了吗?”
    洋人们惊恐地望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美丽一如她的恐惧,她甚至连翻译都不需要!
    吴秋山是万万没想到,让他头痛不已的租界问题就这么轻松愉快的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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