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郑平似笑非笑,暗含狂态的目光,县尉默默咽下剩下的话,含糊道,“还需从长计议。”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郑平再次放缓语气:“县尉倒也无需苦恼,衡无意为难,方才之所言,不过是小小的提议。”
    他无视县尉想吐槽而不敢的表情,虚眸笑道,“县尉若心有顾及,何不去问司空?”
    县尉再次诧异地看向郑平,眼中似乎在说:你将曹操得罪的那般狠,哪来的勇气提出这样的建议,让他找曹操裁定?
    郑平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平静地做了结语:“等县尉请示了司空,再予衡以回复。今日衡先告退,明日再来叨扰。”
    在县尉满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堪称生无可恋的表情中,郑平带着两个“打手”离开县衙,前往学舍。
    他曾记得穿越第一天,覃绰曾提到过这个地方。出于某种猜想,他昨天与孔融套了话,得知祢衡虽未受召于任何一个官邸,却在学舍接了一个“帮忙誊书”的工作。
    按照现代的事例理解,类似于大学毕业生暂时找不到合心的工作,就随便在一个培训机构找了个兼职糊口……
    祢衡虽然狷狂恣意,却并非毫无责任感、在工作上惰怠妄为之人。
    郑平既知他接了这么一份工作,便也不能随意撂挑子,不与学舍协商交接就一走了之。
    所以他今日得空,先处理了要紧之事,随即赶往学舍,去找覃绰口中的“博士”。
    一刻钟后,郑平刚踏入学舍的范围,就收到好几个若有若无的视线。
    无一例外,所有视线中都有一个共性:敌视。
    郑平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全息网游中,以一己之力拉动全怪。
    三国第一脸t,果然名不虚传。
    第16章狂士楚歌
    为了方便行事,早在进学舍前,郑平就让护卫与侍从找个地方安置,无需跟他一同进去。
    起初护卫与侍从碍于孔融的吩咐,不愿离开左右,但被郑平三言两语说服。
    他们到底不好违抗郑平的意思。又想到郑平此行是去学舍,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就在学舍外等候,只差了三百米不到的距离,如果半路上有个万一,也能及时赶到。
    郑平没有探寻护卫几人的想法,独自一人缓步走进学舍,立即进入“群体小怪”的仇恨范围。
    他佯作不知,用闲逛似的脚步在学舍的花苑行走。等到拾阶而上,被一个坐在二进门附近的中年文士叫住。
    “祢正平,你怎么才来。”
    只凭这一句话的语气与态度,不用去看对方的脸,郑平就能知道此人对祢衡极为反感,甚至心存偏见。
    在这种态度下,郑平丝毫没有解释的想法,只随意地敷衍道:“有些私事。”
    “私事?”这中年文士并不买账,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若有私事需要处理,你为何不提前说明,与博士报备因由?怕是你行为不端,惹了仇家,被人在外殴打,无颜见人,乌龟似的在家中窝着,等风头过去才敢出来吧?”
    中年文士显然已经知道祢衡被打一事。可他非但没有半句关怀与理解,反而拿这事当嘲讽的资本。
    对于这样因私忘公、是非不分之人,郑平根本不欲理会。
    “此事我自会向博士说明,博士现在在何处?”
    中年文士一见郑平那冷淡从容,好似万物不萦心中的模样就来气。不管是祢衡往日里居高临下,牙尖嘴利的讥笑,还是此刻更为矜傲,对旁人嘲讽无动于衷的清高之态,都令他厌恶至极。
    “目无尊长,简直有辱学院门楣。若我是你,早羞愧难当,稽首离去,哪有脸面再来。”
    类似的说法,中年文士过去也曾拿来抨击过祢衡。如果是原来的祢衡,势必会牙尖嘴利地反唇相讥,用“长不慈幼不尊”等理由,和他对辩,等把他辩得头晕目眩,就开始上喷人套餐——不带一个脏字,却处处气人,直叫人失去理智。
    中年文士好不容易趁着昨日祢衡没来,在心里演练了一遍“兵法”,提前想好各种辩词与侮辱祢衡的方式。哪知“祢衡”不过一日未见,竟变得极为沉得住气,非但没理会他的挑衅,只当做耳旁风,还丝毫不受影响,淡定地重复之前的问题:“博士在何处?”
    中年文士冷笑不已:“或许在办学,或许在后堂整理宗卷,谁知道呢?你既然要找博士,就一处处地去找。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学舍内进学的学子一心向着圣人之道,与你这种浑人不同,你可莫要打扰他(们)……啊!!”
    正说得畅快,中年文士却突然惊叫一声。
    他本跪坐在石台旁的茵席上,穿着一身儒士深衣,长袖曳地。
    出于敌视,他在郑平过来的时候故意不起身,自顾自地坐着,不予任何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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