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们认定了乞丐是骗吃骗喝的,不搭理乞丐,偏金史二叔仿佛失了智,对乞丐的话深信不疑。
    他着魔一样想要得到神药,又因寻不到肉食,所以狠心烹饪自个儿两岁大的儿子,也就是金史的小堂弟,招待了乞丐,最后如愿得到了神奇的“驴子药”。
    当日金史和张衙役恰好目睹他家二叔丢小堂弟下锅的一幕,那时的场面,金史一辈子不敢忘记。
    一时间金史面如土色,张衙役见这般,忍不住出言嘲讽。“呵!真换得了‘驴子药’的是咱父亲,今日咱们兄弟二人指不定只剩下一个了。”
    “够了,快闭嘴,赶紧的带着包裹滚!”
    至此,金史再升不起一点儿羡慕嫉妒的情绪,忙不迭推攘着张衙役赶人。
    随着张衙役扛包离去,屋内转为寂然无声,金史驾轻就熟地趴倒在徐商人旁边,佯扮成同被灌醉的受害者。
    事情发展到此处,许多东西已经明了。
    今天巧遇汇聚于此的张衙役和金史,真实身份是两兄弟,这间野外小客栈店主的儿子。所以,他们衙役和秀才的身份亦是捏造出来的,为的不过是方便下套行骗,坑人钱财。
    如今东南西北,行骗害人的事儿并不罕见。
    但北边一带有一种公认最为厉害的,北话里叫做“念秧。”
    这些念秧人通常团伙联合作恶,男女老幼皆有,也许是一家子,也许是同村人。
    他们出现得巧合,尤精于使用甜言蜜语跟人亲近。一旦和路人交上了朋友,便会展开变化多端的陷阱下套害人。
    屡屡有人某天夜里一醒来,便发现自个儿囊中空空的。
    此等念秧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休要说不常出远门的年轻人,即使经验老到的老江湖都提防不过,上了当。
    金史一家常年在这儿一带流动作案,下作的手段可谓是花样百出。
    金史就曾经做过利用自家年轻貌美的媳妇,夜里潜入寂寞旅人房中色誘云雨,第二天堵着人抓女干在床,讹人钱财的事儿。也自己干过夜间敲响某位书生才子的房门,说仰慕对方才华,然后同人欢好。一等到目标熟睡了,他便起身窃取银钱,溜之大吉。
    除此之外,誘人赌博也是常见的一种伎俩。
    今回针对徐商人,金史兄弟便有心以“赌”成事,连带把柳青玉他们也设计进来。
    只是柳青玉不配合,加之后来金史兄弟突然意识到光靠赌的话,赌不走徐商人所有财物。于是,兄弟二人便临时改变原定计划,转而协力灌醉徐商人,由张衙役夺财溜走潜藏。
    而金史则留下伪装受害人,明日借口银钱尽失蹭柳青玉的车,好跟随柳青玉等人,继续寻找机会下手。
    环环相扣,金史兄弟二人考虑周密盘算甚好,可却不知道自个儿面对的不是一群普通人。他们的计策注定要失败,而且全军覆没。
    次日天光大白,柳青玉睡眼惺忪,刚坐起垂下腿,地上的鞋子便咻的一下飞来套住了自己双脚。
    他薄雾蒙蒙眼珠子微微转动,着鞋的双脚甫一落地,马上衣裳、腰带、发带又陆续飘了过来。
    几息之后,柳青玉已然是个神采奕奕、风度卓绝的儒林君子。
    “我新学的法术怎么样?”柳青玉注视着慕云行笑问道。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自度过初学入门阶段,他的道术修行一日千里,兼最近路上无事,他熟用了好些道术。
    “嗯。”慕云行挥手撤去房间结界,赞许地点了点头。
    话虽不多,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的肯定。
    柳青玉和他四目相对片刻,心念一动,想着两人相处间已经老夫老妻了但行动上还没有进入下一个阶段,便壮起胆子准备亲他一下。
    然而刚预备踏脚过去,骤然门外掀起了惊天动地的哭嚎浪潮。
    柳青玉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忙若无其事退了回来,而后刻意转身看向门口处,避免和慕云行对视。
    行动快过大脑,背过了身他才懊恼地想到:自己没做坏事,为什么要心虚?
    没给柳青玉继续自问自己的时间,这时住在隔壁的汪可受听见哭声,拉着聻冲到了他们房外。“柳兄!慕先生!你们起了吗?金兄和徐兄那儿貌似出事了。”
    柳青玉闻声回神,赶忙收拢思绪开门徐步出去。
    “起了,咱们一道过去瞧瞧。”
    说着,走在前头朝向声音飘来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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