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宥眼皮跳了跳,他知晓暴君的作风,也许一个不喜,真把做菜的厨子拉出来砍头也说不准。
    他不敢敷衍,忙夹了两筷子菜,露出一个开始营业的标准微笑:“能陪陛下享用这般美味的佳肴,真是臣的荣幸,臣今日特地早放学了两刻,便是等不及想陪陛下一起用膳了。”
    雍炽冷哼一声,面色转晴。
    晚膳用罢,宫女们躬身上前,轻手轻脚把碗碟收拾干净。齐宥伤处早被椅子蹭的生疼,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陛下,七日后国子监要举行祭孔大典,听说陛下您也去……”
    雍炽:“哦?”
    方才礼部官员已和他议过此事,三年一次的祭孔大典,于朝廷也算大事。
    齐宥声音渐低:“臣今日想早些歇息,养精蓄锐,也好在当日精神满满看您的风采英姿……”
    雍炽盯他半晌,终究微微摆手示意他退下。
    齐宥恨不能原地瞬移立刻窜回偏殿躺下,然而却只能借助椅子扶手颤巍巍站起身,随着步伐的牵引,布料一下一下扎着伤口处,双腿生疼,齐宥走得缓慢,努力不让旁人看出异常。
    雍炽冷声:“站住。”
    齐宥身形一僵。
    雍炽站起身,神色冷冽直冲冲朝他走来。齐宥缩缩脖颈,不自觉的退后两步。
    “别动。”雍炽声音如淬寒冰:“不知道自己在流血?”
    齐宥低头,才发现零星几点血渍染在袍衫上,且还在不断晕染放大,显出几分触目惊心。
    齐宥面色通红,尬到低头做鹌鹑状,伤口登时疼得要命,连带着鼻子都酸酸的。
    雍炽垂眸看齐宥,小脸委委屈屈皱着,清秀的眉宇间闪过痛楚,不知是出于尊严还是礼节,强忍着没有出声。
    身上的伤都严重到血染衣裳了,人还能走回去么?
    雍炽没多想,抄起他腿弯,轻巧的把齐宥抱到怀里,大步朝偏殿走去。
    “陛……陛下……”齐宥紧张得登时不知手该放哪儿,无措道:“您不必如此,臣自己也是可以的。”
    “可以让伤更严重?”雍炽凝眉,俯瞰怀里的齐宥气呼呼道:“莫乱动,朕可不愿沾上你的血。”
    嘴上这般说,去往偏殿的脚步却走得飞快。
    齐宥默默闭嘴,任由雍炽抱着他走向偏殿。
    即使被暴君以这般姿势抱在怀里,齐宥也察觉不出丝毫亲密,雍炽双眉冷蹙,凤眸微眯,宽厚结实的胸膛裹在近在眼前的黑金龙袍里,给人说不出的威压之感,齐宥全身皮肉不自觉的紧绷。
    “说说。”雍炽把他放在床上,居高临下问:“怎么受得伤?”
    听他这般冷淡的逼问,齐宥心头反而涌上委屈:“今日逢五,臣只是遵旨行事而已,那衣裳本就容易磨破皮肉,陛下既然心疼臣,不如免了臣日后逢五的请安。”
    雍炽冷笑,齐宥倒是敏锐,竟妄想用他的一丝怜惜从此摆脱他。
    “谁说朕怜惜你。”雍炽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你平日里也该多穿几次,适应一番,想必也不会弄到今日这番惨烈局面。”
    “……”
    和暴君没什么可谈,齐宥咬咬唇,不想反驳。
    伤口不便让太医处理,冯太监叫来念恩,他曾给太医打过下手,会处理一些简单的皮外伤,念恩撩起衣衫,轻轻往齐宥磨破的大腿上涂药,皮肉翻卷血迹渗出,被莹润的肤色一衬,也有几分骇人。
    齐宥咬唇,疼不过了才软软呻吟一声,和小奶猫轻叫似的。配上汗津津的小脸,倒是挺招人疼。
    雍炽面无表情的站在床侧,瞥一眼那雪白无暇的皮肤,又看看那肿起渗血的伤口,心里发赌,闷着头自己生气。
    等人都退下,雍炽终于憋不住,冷冷开口:“那衣裳以后也不必穿了。”
    此言一出,雍炽脸色又阴沉几分,他向来令出如山,这次却被齐宥几声呻吟扰得心烦意乱,朝令夕改!
    雍炽皱皱眉,说不出的烦闷。
    齐宥苍白的小脸却闪过喜色:“谢陛下!”
    哼!雍炽看到齐宥喜滋滋的模样,忍不住恶声恶气的补充:“等日后你进宫侍奉朕了再穿不迟!”
    本就是贪图他身子,怎能因为他娇气就束手束脚?雍炽才不愿放过那般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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