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炽正巧回忆起信中那句“心中千言,道不尽万一,下笔踌躇,再三思量。”,嘴角愈发上扬:“就你会说话,赏你五十两银子,去领赏吧。”
    小公公忙笑嘻嘻的跪下谢恩:“谢陛下,那是新上的话本,奴才一并买来了。”
    雍炽目光投向那封皮的话本,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雍炽最近看了不少话本,自从齐宥逃跑被捉回来,稀里糊涂的明了心迹,雍炽就有种越来越强的失控感。
    以前是他掌控小马驹,现在呢,简直野马脱缰,甚至想带着雍炽跑。
    未知,陌生,新奇,雍炽欢喜到日日嘴角上扬,也总是免不了有几分恐慌,他习惯了牢牢握住缰绳,习惯了发出指令,旁人听令。
    可面对齐宥,雍炽常常手足无措,有心无力。
    他想知道旁人面对心动之人是如何招架,如何让人乖乖听话,最好有个什么法子能立即让人心甘情愿直接欢好的……
    结果一看,全都是某男子求饶,某王爷买礼物,某状元郎再三忏悔登门致歉发誓重新做人啦。
    “不切实际。”空旷的大殿里,雍炽把书扔下,冷哼一声:“镇守一方的王爷怎么可能眼巴巴登门致歉,在大街上出乖露丑,哼!”
    没找到男子硬气的降伏另一方的法子,脑子里全都是各种认错求饶的法子。
    雍炽长叹一声,关键他是一国之君,知道这些也用不上啊!
    雍炽惆怅半晌,再次拿起话本,齐宥说什么两情相悦只是第一步,还要慢慢来,雍炽对这句话存疑,也想看看话本里旁人的进度。
    前几日看了两本,都是两个人刚说明心意就夜半扣窗直奔主题了,小暴君觉得自己落后于人,抓耳挠腮,气得直捶桌案不想再看。
    那模样好像全天下就他吃了大亏。
    若是之前,他早就直接下令把人掳掠来,可是他眼下总觉得齐宥正用心冲刺备考,又不愿频繁去打扰他心境。
    思来想去,只得闷头再看几本,一来知晓互明心意后的弯弯绕绕好顺利降伏齐宥,日后占据上风,二来还是免不了把话本里的云雨之时当个参评,到时候拿例子说服齐宥,也不必眼巴巴等甚么劳什子春闱。
    今晚雍炽翻看的这本书,主角是一对儿国子监的学生,这是第一册,粗略一翻,第一册结束,两个人刚刚拉上手,那男子百般想法子,连嘴儿都没亲上。
    真惨,比他还不如。
    雍炽总算找到优越感,心满意足看了下去。
    国子监,小公公看四下无人,悄悄对齐宥道:““陛下看到信可开心了,奴才悄悄告诉您,您千万莫笑陛下,他把公子的信放在枕头旁的小匣子里,就寝前都要看几遍呢。”
    齐宥一怔,心里生出酸酸涩涩的甜意,他的字被很多人弃之如敝履,没曾想却被雍炽再次捧在手心。
    齐宥垂眸道:“他没说我的字丑么?看到信没有皱眉么?”
    不管是师傅还是父兄朋友,看到他的字,第一瞬间都是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小公公一怔,笑得嘴都合不拢:“皱眉?怎么会皱眉呢?陛下眉头本来皱得紧,一看您的信,眉眼全都是笑,我看陛下啊,眉毛都要笑出花来啦。”
    齐宥刚被责骂过,师傅也是着急,骂人骂得特别狠,说谁看到他的字都会难受得吃不下饭。
    可是他昨天夜里都在练字,经常只睡两个时辰,除了和同窗们一起承担背书赶功课的压力,还要承受练字的苦楚。
    可是齐宥从前十几年都用的水笔,忽然用软哒哒的毛笔,怎么可能写出好字呢。
    所以师傅看到,还是会皱眉叹气。
    “我想陛下了。”齐宥看着小公公的笑脸,想到雍炽摸他的头,笑着叫他小阿宥的模样,忽然鼻子发酸,很想很想埋头在雍炽宽厚的怀抱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挺想陛下的……”
    特别特别想,从来没这么想念过。
    小公公看到齐宥眼尾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心想小公子也真是,年纪小,竟然想陛下都想哭了……
    眼下只能低头装没看见:“公子不必难受,陛下也想您呢,过两日国子监放假,陛下说要和您好好玩几日,还要带您去夜市逛逛。”
    齐宥沉默,手悄悄伸进桌斗里。
    其实……他偷偷给狗皇帝写了好几封情书,只是都没送出去而已。
    那些情书都是特别白的大白话,齐宥觉得不太尊重不太体面,又怕雍炽笑话,犹犹豫豫半晌,还是没给。
    现在他准备再好好写一封,一股脑都交给陛下。
    嘲笑就嘲笑吧,小暴君的床头只能装自己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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