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住也成,给母后打声招呼吧。”雍炽缓缓道:“她曾在你府中供奉佛像,也有些年头了。”
    “臣弟遵旨。”赵王眸子发亮,忙道:“多谢皇兄。”
    雍炽不语,久久注视赵王。
    赵王兴奋难耐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看来他是真的不知自己的宅邸已经被人暗中挪为他用?
    赵王喜滋滋告辞,直奔太后宫中给母后禀报喜讯。
    他本认为雍炽放他出来,又让他重回之前的宅邸,母后定会为他欣喜,谁知太后非但并无喜色,眉目反而开始凝重。
    “他让你留在京城,还让你去住以前的王府?”太后皱眉道:“你那王府都多少年没修缮了,怎么还能住人?”
    赵王一怔,觉得母后的关注点奇奇怪怪:“不过是一个住处罢了,儿子先在那里安顿下来,真没想到皇兄能允我留在京城!”
    “你也是做过皇帝的人,瞧你这点出息!”太后看了看小儿子,满脸怒其不争:“他允你留在京城,你就感恩戴德了?你去了封地还能当个有封地的王爷,呆在京城能干什么?还不是仰人鼻息罢了。”
    “母后,射猎前我们说要用手段让皇兄把我放出来,现在我已经出来,您却又怪起皇兄。”赵王不在意道:“我也不想远去封地,在京城闲散度日,我便知足了。”
    太后神情一僵,缓了缓神情道:“你若想留在京城也随你,只是你那宅子已供奉了佛像,你去了难免惊扰,母后在宫城附近赏你个宅院,以后你出入宫廷也方便。”
    赵王没曾想母亲竟会如此看重那些佛像,纳闷道:“您把他们迁个地方不就是了,或者我专门腾出个院子供着也成,我和皇兄说好了要回去住,现在又要去您给的宅子,这不是给他找不痛快么?”
    赵王觉得雍炽已经开恩,不愿再节外生枝,执意要搬去之前的王府住。
    那王府是先帝赐给赵王的,赵王如今想回去,太后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稳住他道:“这几日哀家找些人把那佛像挪走,你也别急,挪动佛像,总要挑个良辰吉日不是?”
    赵王带着一肚子问号向雍炽禀告了此事,完全不理解母亲的做法,雍炽却心如明镜。
    前几日佛诞日,那些要去供奉佛像的百姓也被王府门口的侍卫严防死守在门外。
    赵王身为太后一向疼宠的幼子,太后亦这般严阵以待,只能坐实了王府中供奉的不是佛像。
    萧家和太后联手制造储存兵器一事,自然昭然若揭。
    雍炽看看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疑惑的弟弟,声音有几分低哑:“母后既然有难处,你也不要再去追问,等她安排妥当,你再搬进去就成。”
    事发突然,兵器不容易转移,为了不让东窗事发,太后和萧家定然是要加快动作。
    雍炽抬眼,眸中只余清冷。
    没过几日,本届科举的成绩也放榜张贴出来。
    雍炽为了避嫌,并未参加阅卷,高居榜首的是贺珥,听说他的文章和陆唯时的皆流光溢彩震撼人心,只是陆唯时毕竟是首辅之子,阅卷官员认出了他的文章,阅卷后把他归为第二,特地拔擢了贺珥。
    雍炽对此结果并无异议,贺家在离朝将近十年后,得以重返朝堂。
    贺家在京城很是有声望,有不少官员知晓贺家太傅的往事,看到贺珥簪花打马,很是惊讶雍炽不计前嫌。
    齐宥以探花之名,位居第三,和新晋进士一起去赴簪花宴。
    席间,众人皆喜气洋洋,同窗们也凑趣来给他祝贺:“阿宥,去年射场时陛下赐你春花一束,果然是赐对了人。”
    “这事说来很是有趣,赋诗一首,也许能传扬天下呢。”
    齐宥笑着一一谢过,眼神却看向倚宫灯而立的陆唯时。
    他高居第二,面色却仍是淡然,笑意未达眼底,远远站在人群外,身形寥寥。
    “唯时兄因身世屈居第二,自然不会痛快。”有同窗低声嘀咕道:“要说避嫌,贺家才是最该避嫌的人吧,状元本该是唯时的。”
    齐宥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他知道陆唯时根本不在意此事,方才在席间,雍炽亲手给他簪花,他垂下眼眸时,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和忍耐。
    和萧家一样,尚在蛰伏罢了。
    科举后,最气鼓鼓的就是崔銮,他位居二甲,成绩也算不错,他气不过的,是齐宥名次竟然位于他前头,还和他一起被分到了翰林院!
    翰林院清贵,前程宽广,对于新科进士来说,自然是很好的去处。
    崔銮却觉得齐宥的名次完全是沾了今年科考的光,陛下废除了加恩分,还着人统一誊录科举试卷,他的一笔好字没办法见光,齐宥那一笔完全不适合写奏折的字却被搪塞过去。
    自己真的是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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