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还是把药箱翻了出来。因为他自己常犯胃病,里头的胃药有七八种之多,他急得一头汗,顾不上挨个看说明,拿起手机就要质问刘扬帆给喝的是什么假酒,好好的人都给弄病了。
    被程非池阻止了。
    “真的没事。”程非池有些无奈,“有这力气,不如去睡觉,或者看看书,开学就高三了。”
    叶钦睡不着,看书又不踏实,翻一页就扭头看程非池一眼。确认他只是暂时的不舒服,喝几杯热水脸色就好多了,还是不放心,下床坐到他对面,捧着脸看书,确保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自己面前。
    起初还好,时间长了就让程非池就产生某种错觉,好像刚才他不是被赶走的,而是自己逃走的,现在被小家伙抓回来了,正处在他严密的监控之下。
    程非池用笔帽敲敲桌子:“该睡觉了。”
    “你不是还没睡吗?”叶钦理直气壮。
    程非池说:“我明天有课,教案还没写完。”
    辅导班课上要用,原本打算昨天晚上写的,计划被打乱,只能抓紧时间在天亮前搞定。
    叶钦闻言又开始心虚,耷拉着肩膀“哦”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姿势从托腮改为趴着,下巴压着手背,嘴被顶得噘起,说话含糊不清:“那你……不生气了?”
    闹来闹去,还在为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不安。
    程非池缓慢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并不在意这些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气话,虽然在听到的那一刻也会扎心刺痛,但是最终能留在他脑海里被他记住的,只有叶钦带给他的快乐。
    他不傻,他很清楚叶钦那些举动下包含的小心思,也想过要不要给这个调皮的小家伙一点教训。可是叶钦总能在他想狠下心的时候缩成一团滚到他脚边,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刺猬,那么适当、又那么恰巧地戳到他心里的柔软。
    因此他认为恃宠而骄不是件坏事,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这个小家伙可以尽情撒欢。
    说起来连程非池自己都难以置信,不到一年时间,他就爱极了叶钦这不加修饰的天真与骄傲,哪怕知道两人从性格到家庭背景都天差地别,哪怕知道会被他偶然露出的尖利爪牙伤到,还是舍不得将他从心里赶出去,舍不得看他伤心难过。
    然而叶钦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听到他叹气更慌了,抓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你打我吧,怪我嘴贱乱说话,你把我打疼了我以后就不敢了。”
    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暂且不表,至少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是,程非池根本不可能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于是当程非池反手捏住叶钦的下巴时,叶钦吓得脸都白了,以为程非池不按套路出牌真要打他。他闭上眼睛缩着脖子等,等到的是温热的指腹刮过他的脸颊。
    “不哭了?”程非池柔声问。
    在楼梯间哭得鼻涕都吸不住的叶钦闹了个大红脸,别开脑袋站起来,飞快地爬回床上,裹着毯子背朝程非池,膝盖顶住胸口,负气般地把自己蜷成的一团。
    不到两分钟,又想起自己做了错事理亏,还没把人哄好,慢吞吞探出脑袋:“来……来睡觉呗。”
    程非池:“你先睡。”
    “咱们两个人睡啊……哥哥。”
    程非池觉出古怪,回头看只露出半颗脑袋在外面的叶钦。
    叶钦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发毛,什么委婉矜持文火慢炖徐徐图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破罐子破摔也没能摔出气势,奶猫哼哼般地说:“你睡不睡啊?第第第一次我让你在上面,过时不候啊!”
    第三十八章
    等到程非池真收拾书本,按灭台灯,一步一步往床边走来,叶钦又怂了。
    可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还想着以后继续占领主导地位,只好硬着头皮由程非池抱着,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程非池凑近,问:“谁教你的?”
    叶钦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英挺面容就赶紧闭上,摇头道:“没人教,我自愿的。”
    事实也的确是没人教,那天晚上在家里,他就抱着手机把这些一股脑都查清楚了。之后一整夜都没睡好,身体里像攒着一团火,热度久久不退。
    眼下更不得了,程非池清浅的呼吸喷在脸上,浑身上下每个细胞仿佛都在这温热中被催生分裂,四处游走扩散,弄得叶钦眼前一阵花白,大气也不敢出。
    结果程非池只倾身亲了他一口,便松开手躺下,恢复向右侧卧的姿势:“睡吧,晚安。”
    白天,叶钦边写作业边纠结昨天“勾引”失败的原因。
    他连哥哥都喊了,每次程非池听到这俩字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能亲得他晕头转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昨晚上是怎么回事?是程非池累了提不起兴致,还是钦哥的吸引力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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