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他被隔绝在外……
    “没什么意思,你可不可以把我的手松开。”
    阮胭用力挣,却挣不开,她连对视都不想再和他有,只是无力地看着地上他的影子。
    “弄疼你了吗?”沈劲试着松了点力气,却还是没放。
    然而,仅仅是这句话就让阮胭震惊了。
    他居然学会问她疼不疼了?
    她气极反笑了,“疼倒是不疼,只是不舒服。但我已经习惯了。”
    “什么习惯?”沈劲问她。
    “习惯你总是做一些让我很不舒服的事。”她趁着他手松开的瞬间,立刻把手抽出来。
    她的手抽离掌心的瞬间,他觉得心口仿佛也被人扯了下。
    “比如呢,你说。”
    走廊昏暗,他的侧脸隐在暗里,她看不清他的五官了,她低头看他的影子,嗯,影子不像。
    于是她说:
    “我不想说,我只想和你分手。”
    “别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他顿了顿,把喉头的苦涩压下去。
    “我给你造一个水族馆好不好?在里面你可以养你任何想养的鱼,还有‘张晓兰’,我没有闻益阳那么变态,我把它和它的鱼缸都埋起来了,就埋在你经常看书的那棵树下……”
    “别说了,沈劲。”她打断他,“说实话,说‘分手’这两个字,我觉得已经是在给我们这段感情足够的尊严了。”
    “你真的觉得我们配得上‘分手’两个字吗?你好好想想,这两年来,我们的相处模式,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们都很清楚,它不正常,不是吗?”
    不正常。
    她竟然用这三个字来形容这两年。
    沈劲闭了闭眼,想到最初时那些和她清热纠缠的日子,想到每年公式化地让向舟送她情人礼的时刻,想到他对她生活习惯一无所知、故意忽略的样子。
    “临江那些榆叶梅是为宋叶眉种的吧;做.爱的时候,总是亲吻我的眼尾;还有把我的照片挂满一整间屋子,却连门也不安,那个角度,正对着你的书房,当你累了,抬头就能看到……”
    “别说了。”沈劲垂下眼,一直紧绷的下颚陡然松下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再也无力反驳,“你现在想怎么样?”
    “想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
    她这句话说完,走廊上的灯忽地闪了一下,亮了一瞬,把他的脸也照亮。
    那一瞬间,他五官上变幻的失落,被清晰地印刻,让她甚至有那么一丝、一丝的动摇。
    可惜,灯盏只亮了一瞬。
    又熄了。
    “别来找我了,沈劲。”
    她转过身,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沈劲双手紧紧握成拳又松开,“刚刚闻益阳问你,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才分开的,你为什么沉默了。”
    “因为我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才分开的。相反,是因为太喜欢了。”
    说完阮胭就转身,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然后啪地把房门关上,留沈劲一个人在原地。
    因为太喜欢他了才分手。
    太喜欢了。
    所有的血液仿佛沸腾,冲入四肢头脑,他忽然就想抬手给自己一耳光,你他妈的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破事儿?
    他深吸一口气,返回到闻益阳的门前,然后用力拍门。
    “闻益阳,开门。”
    厚重的门板终于被打开,闻益阳半倚着门框,“怎么,沈总不回家?”
    “这就是你说的来酒店?”
    沈劲想起白天时,他在电梯里意味深长的话。
    “是啊,来酒店陪姐姐。怎么,沈总连这也要管?我可不是讯科的员工。”
    沈劲紧了紧拳,“你刚刚跟她的话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送你鱼,为什么也取名叫‘张晓兰’?”
    “为什么要送我鱼?”
    闻益阳的嘴角噙着笑。
    “很简单,因为姐姐喜欢我呀。”
    闻益阳话音一落,沈劲的呼吸陡然加重,五指合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握成的拳头狠狠地往他面门上挥去。
    “你打,姐姐就住在隔壁。”闻益阳镇定又平静,眼里一点也没惊惶,一副巴不得他把自己打残,然后转身去跟阮胭告状的模样。
    沈劲猛地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骂了句操,拳头狠狠往闻益阳旁边的门上砸去,“你他妈的离她远点!”
    “沈总还是先出去吧,现在凌晨两点,就你留在我衣服和门上的指纹,和走廊上的监控,你知不知道就算我指控你入室抢劫,我也能稳赢?”
    沈劲松开他,整整衣领子,往外走去,“你敢动她,我就敢弄死你,你信不信?”
    闻益阳笑着把门关上。把这个暴怒中的男人关在门外。
    沈劲还是不放心,走到前台去临时开房,这家酒店就是沈氏旗下的,打个招呼的事而已。“给我把0922开出来。”
    前台:“沈总,0922住人了。”
    “那就0921。”
    “也住人了。”前台查了一下,“0923,0922,0921都住的闻先生。”
    “9楼都住满了,沈总,给您开一间十楼的1020好吗?”
    “……”好,很好。
    闻益阳从0923返回到0921时,看了眼不远处亮着“10”的电梯楼层,笑了下,然后他满意地刷开房间门。
    于是,三个人,一堵墙,一层天花板——
    天花板的上层,沈劲躺在床上。裹紧被子,想象中刚刚捏住她手腕时的余感,促使自己睡过去。
    天花板的下层,闻益阳惬意地靠着墙,听着那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她在洗澡了,她在刷牙了,她在……
    她在停下来,靠着墙,听这边的动静了。
    直到整个走廊彻底安静了,阮胭才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她闭上眼——
    “和你分开,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太喜欢。”
    是啊,太喜欢你的那张脸了,沈劲。
    所以再也无法忍受,你顶着那张脸,肆意挥霍我对你的感情了。
    对不起,只能利用你的愧疚,来和做彻底的了断了。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从那样暴戾的、有权有势的你手中,逃离得足够体面、足够彻底啊。
    所以,其实从宋叶眉跳下水的第一步开始,我就知道她后面会怎么做了,我也知道我后面该怎么做了。
    抱歉,男人最值钱的是他们的愧疚,而女人最不值钱的也是她们的愧疚。
    *
    第二天,天花板上层的人先离开,他要去公司开会,走的时候他提醒酒店不要给0923那位住户送含有牛奶与花生的食物;
    天花板下层的人再走,他要去做新研发的图像课题,走的时候,他敲了敲墙壁,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起床了。”
    墙壁那头的人没听到,她睡到了十点。
    今天要去试周子绝的片子。
    那个哑女。
    昨晚睡前,她就已经提前翻了本子,周子绝这个人很有意思,年纪轻,只有三十岁,所有人都说他有望扛起第七代导演的大旗。
    然而却总是因为题材敏感,屡拍屡禁,却又屡禁屡拿奖。
    因此,看中他这部片子的人也不少,凡是想再上一层台阶的人,都来了。
    周子绝不仅给阮胭发了试镜卡,与她一起竞争的,还有刚出道的花旦姜甜,流量大,是很多资方都青睐的演员;以及实力派青衣,于百合。
    都是不可小觑的对手。
    本来出门时,阮胭还是有些微的没把握。
    邢清却给她发消息过来说:
    “你放心,周子绝昨晚跟我说,他邀请你去试镜,就是因为你是学医的。他这部剧就是根据他一个学医的朋友为原型改编的。”
    “好好演,别紧张,他这个朋友和你一样,也是首都医科大的。”
    第20章 不是替身
    阮胭回了句:“好, 知道了,我会尽全力去试的。”
    阮胭想了想,最后只擦了点素颜霜和淡粉的口红, 黑棕色直发披在肩后, 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精神。
    她打了个车去试镜的辰光影视。
    阮胭到的时候,于百合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人不高,却很瘦, 小小一张瓜子脸,五官十分端正,阮胭以前学生物的时候,老师说, 世上没有绝对对称的生物。但是于百合的脸,端正得基本上能把这张脸的对称发挥到极致。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她都好看, 而且是不锋利、可塑性极强的那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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