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大厦一层大厅,叮咚一声响,总裁专用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顾先生。”
    朱砂对顾偕的尊敬已经深入骨髓,条件反射性向他一点头。
    顾偕往身后大厅墙壁上瞟了一眼,纽港时间下午五点钟。
    他问:“下班?”
    “嗯,回家,您这是?”
    “刚从周仰槐那儿回来,他手上有成桥的债务。”
    “劳您费心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
    朱砂迈出电梯,顾偕往里走,两人错身时,顾偕一把将朱砂拉回电梯。
    “嗯?”
    下一秒,朱砂的疑惑全数被推回喉咙,电梯门刚一关闭,顾偕推着她的腰将她按在电梯墙壁上,紧接着火热的唇舌强势地贴了上来。
    “唔唔唔!”
    朱砂的力量在顾偕面前不值一提,她挣扎两下,顾偕的胸膛反而贴得更近,一条腿挤进了她的双腿中,下身勃起的硬物隔着一层西装裤顶上了她的小腹。
    朱砂头皮一麻。
    对于顾偕,她像个经验老道的驯兽师,深知这种时候反抗不如顺从。
    朱砂舌尖轻舔顾偕敏感的上颚,右手隔着裤子去揉弄那一团热物,鼻腔里故意发出难耐的呻吟。
    假装高潮是所有女人的必修课。
    朱砂除外,顾偕轻轻松松就能让她一夜高潮九次,她此生所有的假装体验全给了驯兽时刻。
    果不其然,顾偕温柔下来了,虽然胸膛仍然蹭着她的双胸,手掌也不老实地伸进了裙底,在大腿外侧与臀部之间游移抚摸,但紧锢着侧腰的手臂力度松了些。
    朱砂趁机仰头避开逐渐深入的吻,一边安抚似的回吻他,一边从他略微放松的禁锢中抽出了左胳膊去按电梯按键。
    67层按键亮起,电梯重新上行——
    朱砂松了一口气。
    大厅里人来人往,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两位老板进了同一栋电梯,电梯却一直没动,谁都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顾偕亲得没完没了,朱砂的目标达成了,便懒得再回应他。手从顾偕胯部移开,双臂自然垂下,背后往电梯墙壁上一靠,睁着眼睛等顾偕亲完。
    然而她埋怨似的瞥了一眼,紧接着整个人一僵,只见顾偕闭着双眼,眉心紧皱,吻得那么认真、那么沉醉,似乎有种不顾一切的毁灭欲,看上去十分深情。
    朱砂愣住了。
    这时头顶响起一声:“67层到了。”
    两人终于分开了,朱砂往外瞥了一眼。
    周五临近下班时间,经理们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忙碌着,走廊上寥寥无几,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两位老板乘电梯上来,却没有走出来。
    朱砂靠着电梯内壁,抱着肩膀,冷冰冰说道:“有人看见怎么办。”
    “抱歉,没忍住,”顾偕的声音微微喑哑,抬手又按下电梯一层键,“我再陪你下去。”
    封闭的空间内再次剩下两个人,顾偕走近,一只手撑着墙壁,阴影当头而下,高大的身影如铜墙铁壁一般挡在朱砂身前,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他就这么看她,那双常年冷漠的眼睛此刻融化了坚冰,瞳底荡漾着足以令人溺毙其中的波光。
    朱砂仰头望着他,脸颊有些发烫。
    紧接着,顾偕手背抚上了她的侧脸。
    朱砂心中一惊,唯恐顾偕发现她脸上的秘密,但幸好顾偕的手背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反过手,指尖揉弄嘴唇,再向下,用手背贴在她颈侧来回摩挲。
    这个动作太犯规了,朱砂想。
    她所认识的顾先生是一尊冰雕,漠然威严,凌厉肃穆,一动不动凝视着什么的时候,应该散发着瘆人心脾的寒意。这么温柔,别是个假的吧。
    电梯数字持续递减,此刻下行至30层。
    “您晚上……”朱砂欲言又止,“还来我家吗?”
    “你不想我去?”
    朱砂:“……”
    顾偕本来有点失落,但被朱砂这憋屈的小表情逗笑了,他俯身贴到她耳畔,舌尖轻轻舔了一口泛红的耳廓,问:“想不想我去?”
    那一瞬间朱砂猝然炸毛,浑身止不住颤抖。
    耳朵是她的敏感带,顾偕的每个音节都带着笑意,本来冷淡好听的嗓音一旦带了笑,像一把小银锤直接敲在听觉神经上,酥酥麻麻的电流刹那间顺着脊骨爬上了脑顶,隐秘无声地刺激着中枢神经。
    “嗯?”
    “想不想?”
    “想不想?”
    朱砂几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想!行了吧。”
    顾偕满意了,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我一会儿要见两个人,然后就回御景。”
    朱砂目光略微发直,不知在想什么,敷衍道:“嗯,知道了。”
    顾偕瞄着朱砂,似乎因为朱砂没有注意到他用了“回”这个字而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说“回御景”,总有一天能说“回家”。
    既然决定了死都不放她走,就要有计划地攻下她的领地。
    过去这半个月里,他凭借厚脸皮每晚都赖在朱砂家里过夜,从前是性爱之后被她赶走,现在什么不做只是抱着睡觉,睡前还会和她聊聊收购思路,就算朱砂想赶他走,看在学费的面上也不好意思张口。
    上周他成功地在公寓里放了一套西装和一双皮鞋,昨晚还终于有了他的专属拖鞋——此前一直穿一次性拖鞋。
    电梯行至一层,缓缓拉开了门。朱砂刚迈出电梯,忽然又转身问道:
    “您大概几点来?”
    “九点吧,怎么了?”
    “九点啊……”朱砂摇摇头,“没事。”
    顾偕喉结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他知道朱砂有事瞒他,他想知道她去见谁,想问一句你要去哪儿,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只化为一句:“去吧,晚上家里见。”
    朱砂点头:“嗯。”
    顾偕双臂撑在电梯门上,目送朱砂背影远去,眼神逐渐冰冷下去。
    朱砂晚归那一夜,未必就是和尹铎过夜,就算他们俩有过一次交欢,他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被嫉妒冲昏头脑,然后无可抑制对朱砂暴怒了。
    因为他不再是朱砂的“地牢”,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唯恐她和哪一位不正确的人携手离开。
    现在,他是蛰伏在黑夜中的猎人,所有出现在瞄准镜中的敌人都会被他消灭,所以他可以忍,也可以等。
    而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问题:
    第一,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弄死一个人。
    第二,如何让尹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电梯行至67层,门缓缓拉开,只见白清明等候在门外,周身气场是少见的严肃紧张。
    “怎么了?”
    “我帮朱小姐预约了一位医生,看诊时间是今天晚上六点,”白清明面色铁青,“他是全纽港市最顶尖的妇产科医生。”
    顾偕眉心一跳,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什么病?”
    “我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什么都不告诉我,所以我查了一下她的医疗记录。”白清明用一种平稳到冷漠的语气说道,“记录太难调了,拖到现在才查到我要的信息,而且只能查到时间,还不知道具体病例。”
    “8月16日,即我们去蓝航开会的前一夜,朱小姐住进了国立第三医院的妇科急诊,缴费记录显示刷的是尹铎的卡。”
    顾偕脸色瞬间煞白。
    “5月28日,您太太在山海别墅开夏日宴会的那天,朱小姐在费龙城拉投资,根据客房服务记录,朱小姐上午叫了两次止痛药,晚上叫过救护车,但因为台风冲垮了桥,救护车没来,她在酒店常驻医生那里内打了止痛针。
    “然后她连夜赶回到纽港市,在沿海公路上一间小医院的妇产科打了停经针和止痛针。我打电话问了代驾司机,那天暴风雨太大了所以司机记得很清,他说……”
    顾偕嘴唇颤抖:“说什么。”
    “他说,朱小姐在车上痛不欲生,第二天他发现后车座的皮套上全是抓痕。”
    顾偕耳鼓里嗡嗡直响,胸腔内如火焚烧,呼吸间沸腾剧痛的血气。
    “还有,”白清明那平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残忍的意味,“4月20日,邵俊撞车那天,朱小姐在和华医院做了妊娠检查。”
    天光穿过走廊玻璃,映照在顾偕惨白的侧脸上,他的目光略微向下,看起来非常平静。然而藏在衬衫袖子里的手臂青筋暴起,指甲狠狠戳进手心,握成拳的骨节青紫又泛白。
    “朱小姐每年有三针避孕针需要打,上一针延迟一周,她的排卵期是每月8号至18号,我查到蔷薇月子中心的预约记录是15日,她的月经延迟了两个月,请问偕神,您二位做措施了吗?”
    顾偕胸膛不住起伏,每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全身力气:“你看见验孕棒的结果了吗?”
    “……没有。”白清明道,“但是您记得上一次朱小姐主动提出休年假吗?她让我在意大利为她找妇产科医生。今天周五,周末双休,刚刚她告诉精英组,周一她可能不来上班。”
    “她现在……在哪儿……”
    “回家了。”
    “这种手术也能在家做?”
    顾偕声音直接变了调,紧接着他冲进电梯,颤抖着的手指狠狠按下了数字键。
    两分钟后,白清明站在玻璃走廊上向下望去,只见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法拉利一个漂亮的三角掉头,冲出了停车位,呼啸着冲上了马路。
    夕阳光映在白清明半边侧脸上,他表情看上去晦涩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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