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那么大的伤口,在没有任何措施的情况下,居然已经自己止血了。
    不知道是他身体太强悍,还是血已经流干了。
    聂燃浑身上下皮开肉绽的,她不敢再给他穿衣服,就这么抬上床,轻轻盖好被子。
    看着他苍白的脸,她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得如此自残。
    要不是她跑得快,他现在怕是已经死了吧。
    啧啧。
    宁莘莘摇摇头,抱起脏衣服脏毛巾下楼,用带回来的腊肠和土豆煮了一锅汤,端上去喂给他喝。
    聂燃没有意识,张不开嘴,她只能从齿缝里灌进去些许汤水。
    至于腊肠和土豆,正好给她充饥。
    喂完汤,她把脏衣服洗了,想睡觉,可心里惦记着那堆食物,怎么都睡不着。
    还是去拿回来吧,万一以后再去找不到了多可惜。
    她花了不少力气才运到那里呢。
    想到这里,她一翻身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几分钟后便到了楼下,背起保命的小背包,推着独轮车再次出门。
    等她带着食物和大刀回来,已经到了下午。
    连续跑两趟把她累得够呛,东西也没力气收拾,往客厅一放,就上楼睡觉去了。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咳嗽,走到隔壁房间一看,聂燃正趴在床沿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板赫然有一滩血迹。
    宁莘莘顿时吓清醒了,跑过去给他拍背。
    “没事吧?要不要喝水?”
    聂燃侧脸看向她,眼中是浓浓的警惕。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你这话说的,那里到处都是丧尸,难不成把你丢在那儿等死?”
    “生与死,有区别么?”
    “……什么鬼。”
    宁莘莘翻了个白眼,说:“你自己撑着点,这里没有医生也没有像样的药,能不能活,就靠你的意志力了。”
    他躺在床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不想活。”
    “哦,那你也得好起来再去死。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这事儿你说了不算。”
    大约是她的语气太霸道,引得聂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宁莘莘说完才想起这位“主人格”大爷的脾气,忙赔笑道:
    “我也是为了你好嘛,人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了。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自嘲地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张嘴。
    宁莘莘看他没什么大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关上门,吁了口气,又回去睡自己的觉。
    天不知不觉黑了,房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影爬进来,慢慢靠近她的床。
    宁莘莘梦见自己在吃烧烤,有她最喜欢的蒜蓉茄子,幸福地吧唧着嘴。
    一只血淋淋的手用力搭在她身上。
    茄子飞了,她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的血迹尖叫起来。
    “啊!!!”
    第11章
    手的主人也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
    她叫了足有十几秒,忽然间发现,对方好像是聂燃。
    “你、你不在床上躺着,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
    还是这么可怕的爬行方式,贞子似的,得亏她没心脏病,不然直接就嗝屁了。
    聂燃眼中流露出委屈的目光。
    “姐姐,我好疼……”
    “疼啊?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
    宁莘莘下了地,陡然抬起头,震惊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聂燃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姐姐啊。”
    所以她的跟屁虫又回来了?不用整天看那位“主人格”大爷的脸色了?
    宁莘莘说不出的开心,嘴角都扬了起来。
    “好好好,没事,你躺平。”
    聂燃在地板上舒展肢体,由于没穿衣服,她很容易就能看清他的伤口,以及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呃……好像是有点裂开了,你头晕不晕?”
    他仔细感受了下,摇头,“不晕。”
    “那你等着,躺在这儿别动,我去仓库看看有没有止血用的东西。”
    宁莘莘说完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走出房间,走廊上全是他爬行时留下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宛如凶杀案现场。
    又要拖地了,真烦。
    在仓库里找到装药用的大盒子,可惜翻来翻去都是创可贴与酒精,要不就是板蓝根和止咳糖浆等等。
    倒是在最角落里,她翻出一个小小的针线盒,里面的针看起来很奇怪,是弯的,线的标签上则写着“可吸收缝合线”。
    莫非这就是医生用来缝合伤口用的家伙?
    宁莘莘想到聂燃身上那条几乎把整个上半身都劈开的巨大伤口,感觉应该缝合起来才愈合得快。
    可谁来缝呢?
    她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从小到大唯一做过的针线活,是给自己缝扣子。
    拿着针线盒她陷入纠结,楼上又传来聂燃的呼唤,不停地喊着姐姐。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缝得再差,也好过肚子跟破口袋似的敞在那儿。
    宁莘莘回到楼上,聂燃已经爬到房门口,伸长脖子眺望她。
    她忙加快脚步来到他身边,帮他躺平道:
    “都叫你别动,一动血不是流得更多了。”
    “我想待在你身边……”
    “少啰嗦了,我现在要把你的伤口缝起来,你忍着点。”
    “缝起来?”
    聂燃脸上闪过一抹惊恐,瞳孔都在震动,但是没有反对,将眼睛一闭认命地说:
    “来吧。”
    宁莘莘忍俊不禁,“一副这种表情做什么,我又不是要杀你。”
    “姐姐,你轻点儿。”
    他终究忍不住央求。
    “知道知道……对了,等等。”
    她想到一样东西,跑下楼去,回来往聂燃嘴边一递。
    “吃吧。”
    聂燃疑惑地看着那个冰块一样的东西,问:
    “这是什么?”
    “这都不认识,冰糖啊,快吃快吃。”
    宁莘莘说完直接塞进他嘴里,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下,惊喜地说:
    “甜的!”
    “嗯,吃甜的,就感觉没那么痛啦。”
    小时候每当她摔跤或者跟人打架,哭个不停的时候,照顾他们的姐姐们,都会往她嘴里赛一颗糖。
    要是运气好,碰到有好心人才捐了物资,还可以吃到奶糖。
    那几乎是她幼年记忆中最甜蜜的部分。
    这个办法对聂燃似乎也挺管用,不再哔哔,专心舔了起来。
    宁莘莘将针头和他的伤口消毒,穿针引线,把针捏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对准位置戳了下去。
    一个小时后,聂燃在她床上睡着了,因失血过多,体温很多,身体偶尔会颤抖一下。
    她用毛巾擦掉他额头上的冷汗,收拾干净地板,又把隔壁房间里被他弄脏的被子床单换了一套新的,然后抱着另一床被子,回到自己房间,打个地铺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中午,宁莘莘做了一顿堪称丰盛的饭。
    土豆炖腊肉,小炒咸鱼干,萝卜丝炒腊肠。
    做好以后她忍不住偷吃了好几口,然后在准备去给他们送饭,谁知一抬头,聂燃竟然扶着楼梯自己走到了客厅,还套了条裤子。
    她惊道:“你怎么下床了?能走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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