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送命题啊。
    他想直接说了,妈,你还记得咱们老宅院子中的那棵桃树吗,对,就是我那个干爹,他活了,对,我没骗你,我没开玩笑,他就在我床上躺着呢,对,现在被我压着,好,我让他跟你接电话。
    第14章
    但陆玉锵当然是不会这么说的,他尚还有理智在,跟他妈还有向姚解释的时候,牧清就一个人蹲在旁边,床上也不想坐了,因为他一坐下,向姚就用那种你是谁你居然也敢坐在我弟弟床上的嫌弃眼神剐着他。
    牧清现在知道她是小辈了,按理说还得叫自己一声舅舅,于是本着不和小孩子计较的心态,亚洲蹲在地上,双手无聊地按着地板,几乎要跪着了。
    陆玉锵边解释边用余光去看他,好在牧清足够听话,叫他不要开口他就真的把嘴闭得严实,只是在他解释两人是普通朋友的时候,双眼一瞬间睁大,不敢置信地往前倾了倾了身子:“不是。”
    他还没说完,旁边向姚凶巴巴地问道,“不是什么,你几岁了?”
    这孩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估摸着是刚成年,刚成年就跟男人厮混在一起还被捉奸在床,向姚觉得得好生教育才行。教训小孩子她最得劲了,像这般刚成年的,初入社会经验不足,吓到他就听话了,他们这一代从小就看还玉格格,虽然学不来荣嬷嬷扎针的技术,但也学到了其中恐吓的精髓。
    她于是板着脸继续说:“年纪轻轻不学好,在哪读书的,还是已经没读工作了?”
    牧清蹲在地上,抬头和向姚对视,他的五官生得恰到好处,眼睛虽大,但即便瞪开时也不觉得狰狞,向姚被他这么盯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这人白白嫩嫩得可爱得紧,于是有些骂不下去口,一时词穷。
    “你别吓他。”陆玉锵揉眉心,终于解释完,挂断电话后跟牧清招手,“过来,到我这边来。”
    牧清挺开心,坐在陆玉锵旁边紧紧地挨着他的身子,旁边向姚有些叹气:“真在一起了?”
    陆玉锵抽空回她:“是朋友。”
    “鬼才相信。”向姚撇嘴,“你真喜欢他啊,有多喜欢?”
    “你喜欢我吗?”牧清听了,转头去问陆玉锵。“有多喜欢?”
    他好不要脸,向姚简直被牧清的语出惊人吓坏了,在心中吐槽了片刻,但一面也希冀陆玉锵的回答,岂料没等到她这弟弟开口,却听到牧清说:“但是我是喜欢你的,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陆玉锵捂住他的嘴巴道:“乖,闭嘴,听话知道吗。”
    我的什么?向姚急死了,但之后牧清就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奄奄一息,不开口,不看人,一个人在旁边独自美丽,以上自然全是向姚的脑补,她后来仔细去看牧清,见他坐在落地窗前的凳子上,神情落寞,像只斗败的公鸡。
    “他怎么了。”向姚要离开之前不放心地问陆玉锵,“没事吧,是不是因为你不肯承认跟他的关系,所以难受了?”
    “等会儿就好了。”
    “好。”
    向姚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神情纠结:“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就是一定要找个靠谱的,以前我就猜到你喜欢男孩子,所以这几年不就一直没问你嘛,你都大了有些事情自己能做主,只不过突然搞个大的大家一下子接受不了,你在上升期,平时也要注意形象。”
    不是男朋友这句话陆玉锵都说倦了,他最后连连点头说:“知道了姐,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向姚最后压低声音跟他说,“长得挺好看的,当时就想签他来着,你问问他,想不想进娱乐圈,他那双眼睛真的绝了,上镜估计会很好看。”
    陆玉锵说不要,又说慢走不送,终于把向姚平安请出了家门,门一关上,时刻观察着这边局势的牧清登时刷地一声站起来,神情严肃道:“我们谈一谈。”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真不是陆玉锵故意想笑,就是没忍住,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偷穿了一件爸爸的宽肩大西装,陆玉锵跟他摆手:“你先过来,把药膏涂了,特意让向姚姐带的,不能留疤,妖怪也会留疤吧?”
    “我不要了,我自己会好。”牧清坚持,“我们谈一谈。”
    他平时一直软软的,即便偶尔会发些脾气,但从来不会当面对陆玉锵如此,陆玉锵凝神看了他片刻,知道牧清是认真了,便问:“谈什么?”
    他后来压着牧清的肩膀不让他动,用指腹挑了颗黄豆大小的药膏,揉在牧清前额的伤口上,牧清同他靠得有些近,鼻边全是陆玉锵那种香香甜甜的气息,他鼻子灵,就是觉得好闻无比,原先落寞的心情一扫而空,但面上依旧要给自己讨些说法:“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跟向暖姐姐他们相认了。”
    陆玉锵放下药膏,先问:“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我爸是你小老弟,我妈就成你姐姐了?”
    “难道叫向暖妹妹吗?”牧清疑惑,“但我潜意识里觉得不礼貌,以前村头有人欺负人就叫她好妹妹,后来被我打跑了,说再也不这么干了。”
    陆玉锵:“噗。”
    他缓了缓后说:“是有点奇怪,就这么叫着吧,等以后想到好的称呼再替换。”此时的陆玉锵还不知道所谓的最好的称呼其实叫做妈,他先跟牧清认真解释,“老一辈不太能接受精灵鬼怪这种说法,你会吓到他们,暂时先缓缓。”
    “什么时候可以说?”牧清认真问,“我很想他们,我很想很想见到他们,以前陆振东就在我下面喝酒,不穿衣服,酒臭烘烘,当时很嫌弃他,想把他的酒全部都倒掉,但是一个人呆了十多年之后,我就很想他了,还有向暖姐姐,在我身上架晾衣线,那时候我还没有化形,所以有点疼。”
    陆振东那个人就爱喝酒,喝酒的时候就跟人谈生意,曾经醉酒的时候被骗着签了十来万的合同,在当时的年代是个不小的数目,后来哭唧唧地抱着院子中的桃树哭。说怎么办啊养不起家里人了,还让牧清多下点桃子,以后只能卖桃子为生了,当即把牧清弄得爆炸,气他不争气,在他脑袋上丢了好几个桃子,终于把他砸醒了。
    不过那几年他确实听话地结了不少的果子,觉得要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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