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染尘虽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却沉到极点,战在即淡笑着回应,此刻的他不是像唱戏时那样文文弱弱的打扮,而是一身黑袍,头发高高束起,秀气中还带着英气,笑起来撩得姑娘们掩口啼笑。
    一把拽住战在即的手,魏染尘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甚至还回头瞪着那些姑娘。
    “魏休,你走这么快干嘛!”战在即担心魏染尘的伤才故意缓缓地前行,可魏染尘这步伐都快飞起来了。
    魏染尘不说话,停下来看着战在即,然后冷声说道“阿战你只许我看,别人不许看!还有,你不能对别人笑”
    “你这什么霸王言语啊!这脸长来不让别人看,藏着下蛋吗!”战在即也不知是气是无奈,这家伙醋意也太浓了吧。
    一个转身,魏染尘拉住战在即,绕到他身后,手中匕首轻挑,战在即发丝垂散,如一道瀑布倾泻而下,挡住战在即一半的脸,不去细看,一定还以为是一女子。
    “魏休,你…”战在即差点被撞到,幸好魏染尘及时拉了他一把。
    “我不要死,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不想等死……”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男子冲撞过来,边跑边叨叨着。后面有好几个壮年男子在追他。
    等他露出脸,着实把战在即恶心到了,他的整张脸,满是散发着恶臭的脓疮。好像不止脸上,连身上也都是。
    那些人抓住他的时候,他还在挣扎,那些人全都蒙着口鼻,带着手套,抓住他的人都尽量保持着距离。
    战在即想过要去帮他,不过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世间的不平事多了,他哪里帮得过来,何况,那几年吃的亏也够多的了。
    “这位公子啊,幸好你没碰到他,不然就有大麻烦了!”一位老妇人在战在即面前说道。
    “大娘,这是怎么回事?”
    “疫病啊,没救了。会传染的。二憨他娘舍不得儿子死了,就让他活遭罪,结果一家都死了,就他还没死!左邻右舍乃至半个村庄都传染了,大家只好把他们关起来,医也医不好,死也死不了啊!唉!”那老妇人唉声叹气道。
    “疫病?”魏染尘沉声道,“怎么会发生疫病?”
    “这病啊越传越广,村子都分成两拨了,那些官员怕传染,就把患病的人往村东头赶,可谁愿意等死啊!”老妇人边说边摇头。
    “没人跑出去报信吗?还有这里的大夫呢?”战在即拦下老妇人问道,看来这个看起来平静的小村庄根本没那么多朴实的人。
    “报信,谁去啊?患病的人关起来,没患病的人躲得远远的,官府也不许消息传扬出去,这事闹得人心惶惶,官府的大人怕被传染,大夫都被带回去专用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就是只有等死了。”
    魏染尘拉住战在即就走,留下老妇人独自念叨,魏染尘知道每个地方都会有些腐败的官员,可这里的官员,竟如此贪生怕死,不顾百姓。
    这些腐败的家伙和这场莫名其妙的疫病,他也该管管了!
    第40章 一生
    魏染尘的伤在战在即的悉心照料下,还算恢复得不错,自从发现离国边境的地方发生了疫病,两人偷偷的去查看过。
    场面简直惨不忍睹,得了疫病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浑身长满恶臭的烂疮,面目全非,被关在狭小的屋子里,痛苦的哀嚎。
    然后魏染尘沉默地拉着战在即就走,这些是他的子民,他却无可奈何,所以,一定要赶紧赶回朔都,早派人下来。
    魏染尘询问过那里的人,这里常年风调雨顺,百姓虽清苦,却也平安喜乐,庄稼水源都是自己打理,这里的人从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却突然出现了一场这么可怕又严重的疫病。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临近朔都,都没有人追来,战在即松了口气,他以为是自己的信安抚住了魏倾世他们。
    其实却不知道,魏倾世已经和呼赫也达成了同盟,要一同颠覆离国的江山。
    那夜战在即离开不久,张不扬手下的人就发现了战在即留的字,赶紧禀报了张不扬,一场打斗就此停止。
    呼赫也才乘机解释清楚,不过两方都不解,凌楚凄与魏染尘是第一次相见,为何就愿意为他撒下这么大的谎,还拼出性命去救他。
    魏倾世折断了剑,踢翻了下人,气得扬尘而去,他气,为何所有人都围着魏染尘转,以前父皇是,小战是,现在连刚刚结识的凌楚凄,也豁出命去救他,为他欺骗两个兄长。
    魏染尘,真的很碍眼,以前他只是想杀了魏染尘,然后在襄城安稳的过完一生,可现在,他要的不是只杀了魏染尘,而是要毁了他的一切,包括离国。
    很自然的,两方达成共识。呼赫也与离国签的和平条约也快到期了,张不扬在襄城也算有一方势力。
    魏倾世是不甘心,呼赫也想要称霸天下,只有张不扬,没有原因,可魏倾世一提出,张不扬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哪怕要背上逆贼的罪名,他也没有一点犹豫。
    还未进朔都,战在即先去了曾经的洞穴。这里的变化很大,洞口不再被覆盖着,洞中布置成了一个家的样子,应有尽有,只是之前他藏酒的那些石堆,那些烧过的灰堆还在,像是被做成了标本,还是原来的样子在那里。
    “你做的?”战在即惊讶之余不免动容,背对着魏染尘问道。
    “嗯。”魏染尘点头,不做多的解释。
    “魏休你真是个傻子!”战在即平静的说了句,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涌出来。
    战在即转身往洞外走,他动摇了,竟想要留在战在即身边了,可是魏染尘有了“正常”的生活,他的生活也步入正轨,真的没必要去打破它,再起波澜,真的挺累的。就这样吧,将就着过下去。
    这里已经接近皇城,魏染尘的伤也不太要紧,战在即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回头看看了那洞穴,战在即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走,或者说跑,再多待一刻,他都怕自己会心软,跟着魏染尘再走进那皇城。
    直到跑得气喘吁吁,战在即也没有回头,没有停下,泪水也随着风飘散,又不知跑了多久,战在即终于感到累了,走到一棵树旁,坐在树根休息。
    可一抬头,魏染尘居然就在他不远方站着,还是淡漠的表情,伫立在风中,如一尊雕像眼里只有战在即。
    战在即又起身,往前走。魏染尘仍然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战在即忍无可忍,回头一把抓住魏染尘的衣襟“魏休,你到底想怎样?战在即死了,我是戏子凌楚凄,我有自己的生活,你是皇上,你有你的皇宫你的天下。这样挺好的。我们不要纠缠下去了。”
    魏染尘脸色蜡白,流着汗,“阿战不跟我走,我跟你走。”
    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的战在即悻悻的放开魏染尘,后退几步,低头啜泣“魏休,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噗通!”魏染尘直直的倒下,战在即没有任何防备,魏染尘就栽在了地上,战在即这才看到魏染尘背后渗出的血。
    从洞穴中跑出后,战在即也不知跑了多远,而魏染尘就追了那么远,完全不顾自己的伤追了上来,一定是又把长好的伤口又撕裂了。
    魏染尘醒来之后,已经回到了皇宫,躺在龙榻上,玫太后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兰汀儿也在一旁静默的候着。
    “阿战呢?”魏染尘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一下子坐起来,吓得玫太后更加心疼,只以为魏染尘是在说战在即的尸体。
    “在呢,在倾酒台,休儿,你不要激动!你的伤还没好。”玫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赶紧上前安抚魏染尘。说到这个,玫太后就心疼之余又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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