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仇说的这两个菜,恐怕也是过年才舍得吃的。
    李雪闻心里一阵不忍,连忙退让:“怎么好意思麻烦您,我们从超市买点吃就行了!”
    谢一海也不忍,只是老仇坚持,大有不去吃饭不让他们走的意思。
    白灵忍不住道:“还是去吧,一是给老仇个面子,二是你们不吃,老仇也放不下心你们会不会认真帮忙啊。”
    白灵对人情长短还是有些理解的。古话说吃人嘴短,老仇忧心娃娃们,自是把所有希望压在了“京城来的大师”身上,若是他们不吃着晚饭,就是不把他们当自己人,老仇怕是觉都睡不着了。
    谢崇森明白这个道理。
    他喊住两个徒弟,朝老仇安抚的点点头:“谢谢您的美意。我们正好顺便问您一些信息。”
    老仇眼睛亮了,说不清是夜晚太黑,还是水光太盛,他接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都说,都说!”
    饭过三巡,老仇盛上珍藏多年的白酒,执意要和三兄弟中一看就是领头的谢崇森喝,谢崇森以醉了难以思考为由,阻止了老仇。
    老仇说,村里人但凡有出路的,都走了;外面世界那么大那么好,谁都不想留在养育他们的破山沟了,留在村里的娃娃们是一家人的希望啊。
    李雪闻向他打听村中民俗,好比鬼神之事如何解决。
    老仇却说,这两个村可是红标兵村,破四旧时封建迷信抓的最强,娃娃刚会说话第一句就是“相信科学,跟主席走”。当年有个会跳神的神妈妈,邻里邻外出事都请教一句,可前几年癌症走了,也没留弟子。
    李雪闻不信,偏远内陆缺医少药的,少不了怪病怪事请神问神,可老仇醉成这样,怎么问都三缄其口。
    最后谢崇森冲李雪闻摇摇头,示意他赶紧吃饭。
    老仇的老婆是个五壮三粗的村妇,姓倪,隔壁酬军村的,热情的很。硬要送给他们新棉花被子,谢一海抵挡不住这热情劲,当初以为再穷也能有招待所的,也确实没带铺盖来,收下了两床被子、两床褥子。
    老仇酒力不行,醉的不省人事,一行人趁机告别了,抱着东西去了老仇盖得新小楼。
    此时,天完全黑了,山村里的夜别有一番风味,漆黑静谧没有街灯照付,却有三处两处虫鸣渐渐,幽静又热闹。风很凉,连带着虫鸣也声嘶力竭,零星有很昏黄的居民的灯火,让他们感受到这里还有人的生气。
    “住村里也不错,”谢一海感慨,“空气好,生活节奏慢,还能住这么大地方。”
    和沿海农村习俗不太一样,村里每家建筑都离得很远,临近两幢小楼间隔二十余米,中间也不建牛棚猪圈,院子用高栅栏围住一方小天地。
    李雪闻嗤笑:“就你的自理水平?两天吃不到外卖别饿死家里。”
    谢一海张口要迎战,却愣了一下。
    他不确定的停下脚步,对上李雪闻疑惑的眼神,轻声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声音?
    白灵这个懒子正坐在谢一海抱着的被子上哼歌呢,闻言惊了一下。
    哎呀,不会是听到我美妙的歌喉了吧,想想有点小害羞呢。
    然而很快,他意识到谢一海指的不是这个。
    他也听到了。
    似婴儿细微的啼哭,也似夜风滑过干枯树梢的撕裂声,隐隐约约萦绕在耳旁。只是这声音断断续续,一时不确定是否听错了。
    李雪闻蹙着眉头听了一会儿,夜晚中明亮的凤眼看了谢一海一眼:“像在东边。”
    东边正是老仇给他们住的新楼方向,三人便继续向那走,只是心中有了警惕,脚步谨慎迟缓,气氛也紧张起来。
    可……
    白灵不自在的跳下被子,四处张望,来时的路有这么长吗?
    他下意识溜到谢崇森身边,谢崇森有些意外的瞥他一眼,放慢了脚步。
    这小鬼怕他,平日能不靠近就不靠近他,这是害怕了。
    脚下泥土长期不下雨,干而硬,脚步一落便扬起黄土一片,漆黑的乡土路漫长死寂,前方总是徘徊压抑的昏暗。
    不知何时,虫鸣也消失了,耳畔只有若有若无的啼哭声,在每当将其遗忘的一瞬诡异响起,教人心神不宁。
    李雪闻停下脚步,拉住前面的谢一海:“这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只是谢一海并未像想象中的停住,李雪闻劲用的太大诓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手中,正是一截直男墨绿格子衫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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