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话,卢云思却不着急回答,而是端起了茶杯。
    接下来的事牵涉宫禁隐秘,却不是卢云思好开口的,所以他这是想让刘瑾忠说。
    两人这一路从京城到剑川,也培养了些默契出来,所以此时刘瑾忠欣然会意。
    只听他道:“你这问题,说来也是简单!”
    “当天晚上负责值守的禁军,其中有两人第二天中午被发现身死,而且被脱去了甲胄衣衫!”
    说到这里,刘瑾忠眼神也变得阴寒到:“这些人的尸体就在宝库后面的花台里……也就是说,贼人是在袭击了这两名禁军士兵后,换上他们的铠甲衣物行窃!”
    听起似乎有些简单,但却暴露了更多谜团,比如贼人是如何混入皇城,又是如何偷了东西全身而退。
    这暴露出一个问题,皇城之内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这恐怕也是皇帝震怒的原因之一。
    今天能够杀死禁军偷珍宝,那明天是不是就杀到宫里来了?
    皇帝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人,这十一点儿都不开玩笑的。
    这时刘瑾忠又补充道:“贼人做事虽然隐秘,但却并非无迹可循……厂公派人彻查此事,却也查出了眉目来!”
    “其中原委堪称复杂,却也无说他的必要!”
    事涉宫闱,能不说的当然就不说,说多了范容易招祸。
    沈岳此时便问道:“敢问公公,此番需要我们做什么?”
    见沈岳问自己而不问卢云思,刘瑾忠对锦衣卫内的矛盾也暗自咂舌,而这却是东厂乐见其成的。
    作为业务上的竞争对手,严格来讲东厂实力比不上锦衣卫,但却要压制锦衣卫一头,就必须要让其内部分化。
    此时刘瑾忠则道:“根据我们查的消息,挖出了贼人一个据点,并问出了贼人的行事踪迹!”
    “于是东厂和镇抚司,便联合对其抓捕,但却被那伙儿贼人先逃一步,于是我等便从京城一路追来!”
    从京城到雍西足足两千多里,这一路下来却没把人抓到,这让沈岳不免看轻了京城这些人。
    可是刘瑾忠接下来这番话,却打消了沈岳轻视的想法。
    只刘瑾忠道:“不得不说,这些人做事极其周密,每一步都设有几条退路,几乎每逃一处都有人接应!”
    “加之,这些人挟持宝珠在身,追捕人手对上他们投鼠忌器,才一路追击下都让他们逃离!”
    “皇上下了严旨意,要把宝珠和贼人全部带回京城,所以……差事不好办呐!”
    在座四人中,也只有刘瑾忠敢抱怨差事不好办。
    而现在,沈岳也正视起了即将到来的敌人,要抓这些人确实不大好办。
    此时卢云思终于插话道:“这些贼人每一步退路都已埋好,所以我们每一次都慢半步,有鉴于此……本官和刘公公才会先行赶到雍西,让你们能早做准备!”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雍西境内……”
    …………
    时间来到下午,当的沈岳四人的会开完后,一路颠簸的卢云思和刘瑾忠便被安顿好房间休息。
    但沈岳和曹允淳却不敢耽搁,他们此时都感觉紧迫起来。
    从卢云思和刘瑾忠的话能推断,这些贼人最终的目的是出关,而雍西就是出关的最后的一站。
    其他地方的人,没拦住的贼人或许只会受到申斥,但他们这守最后一关的人问题肯定会担任最重的责。
    所以在曹允淳离开后,沈岳便立即召集了手下人过来议事。
    其实,有资格过来议事的人,便只有千户所百户一级的人,也就是陈啸庭他们这些人。
    但沈岳在千户大堂上,将事情真相讲出来后,在场众人的下巴都惊了一地。
    谁都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牵涉重大,不消沈岳施压便让在场众人的感到肩头沉重。
    最后沈岳说道:“这此皇差有多重要,诸位心里应当清楚,若是做不好……罢官都是轻的!”
    “天子之怒,咱们这些人的命可不够填!”
    渲染得差不多后,沈岳最后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各回本位,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清楚!”
    “行了,都散了吧……陈啸庭留下!”
    陈啸庭有特殊待遇,众人对此并未奇怪,实际上他们现在更关心回去后的事。
    沈岳没有明确安排他们怎么做,就是要激发这些人的主观能动性,毕竟每个地方的情况都不相同,办差也各有各的办法。
    当众人离开之后,沈岳便从位置起来,一边往下走一边道:“贼人要出关,本官推测是金帐汗国的人,你怎么看?”
    陈啸庭躬着身子,冷静分析道:“卑职深以为然,关外蛮夷窥伺我大明,贼心不死……值此年关之际偷走祥瑞,他们不是干不出来!”
    这时沈岳却插话道:“卢云思他们说,这些贼人没走一步,都有人来接应,这让老夫想起了年前,你在广德抓获的那批人!”
    “这些人委身蛮夷,或许就是偷走祥瑞那些贼人,在广德府城内的接应!”
    陈啸庭点了点头,但他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从方才沈岳讲述真相时就存在的。
    只听他道:“岳父大人,祥瑞是在两个月前发现的,可广德那帮贼人却在更早,就潜入了广德隐匿……”
    “不但如此,从京城一路到雍西,这么多的接应点要多少时间才能建好?”
    说道这里,陈啸庭眼神越发深邃道:“即便时间再短,也绝不是两个月就能建好的,难道关外贼人有未卜先知之能?提前能预知到有祥瑞出世?”
    实际上,沈岳心中也一直觉得不对,此时听陈啸庭这番话,却让他对问题所在也明晰起来。
    “你想说什么?”沈岳语气严肃道。
    这时便陈啸庭道:“卑职就是觉得其中有蹊跷,但要说那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
    沈岳脑中思绪千回百转,最终还是说道:“事涉皇上,不该深究的东西就不要多想,我们只要尽力把人和宝珠找到就好!”
    连刘瑾忠都不愿身谈其中细节,沈岳便知道这浑水趟不得,装糊涂比寻明白更加安全。
    陈啸庭也深谙其中之道,所以此时他也不再多问,而是思考起回去后该如何做。
    “落云关在你辖下,这些人很肯能会出关,你的担子很重!”沈岳沉声道。
    这一点陈啸庭也承认,所以此时他也觉得心情沉重,这差事要是干不好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见陈啸庭神色凝重,沈岳却突然笑道:“但若是办好了差事,却也是大功一件,有你好处!”
    但陈啸庭宁愿不要这好处,委实是其中风险太大,他现在有家有室却不想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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