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此事是我们苏家族内公议,你休要胡言乱语!”族长已经在那呵斥,陈老爷冷笑:“苏家族内公议,不过是你们几个人,胡乱做的安排罢了。我就问问列位,这天下,可有外甥入继外家的?”
    “这,书上也是有这样例子的,莫说外甥,还有内侄,入继给了姑父,做皇帝地呢!”有个人犹犹豫豫地说,陈老爷愣了一下,这倒是自己疏忽了,忘记了还有柴荣入继郭威,做了皇帝的事情。
    因此陈老爷硬生生地拗过来:“那不过是内侄入继,这是外甥入继,不一样的!”
    “外甥好歹还有一点血脉,那内侄,连血脉都没有。”既然有人举例,就有人反驳,渐渐地还有人议论起来:“连皇帝都可以这样,那我们小小一户人家,要个外甥入继,又有什么不可以?”
    陈老爷不料自己弄巧成拙,眉头紧皱起来,而张氏见状不妙,那还是先哭一哭,于是张氏瞧着他们,哭声更大:“你们外甥也好,内侄也罢,我一个妇道人家,既不敢说,也不敢问,任由摆布就是,只是也想问一问,这真要给大伯立嗣,难道不该在族内挑一挑,而不是直接找了外甥来入继,这不合道理。”
    张氏挑的这个理是对的,自然又有人议论起来,老苏瞧着张氏,晓得张氏今儿是铁了心要把苏老爷从里面给弄出来,于是老苏长叹一声:“婶婶,你口口声声想把叔叔从里面给放出来,那你可知道,若真要去经官动府,我手上的证据不说,就算是苏家,整个家财都赔进去也不够。更何况还有一件事!”
    老苏瞧着张氏,一字一句地说:“若真要经官断了,从此之后,妹妹就成了罪人的女儿,罪人之女,就算出了嫁,别人也只会当她有罪。”
    张氏听到老苏这句话,顿时愣住,罪人之女,别人只会当她有罪,连累不连累苏大爷,张氏完全不在意,但是要连累到自己女儿,张氏那是非常在意,十分在意。
    老苏见张氏神情,就晓得张氏被自己说服,于是他看着陈老爷:“陈老爷,你口口声声要经官动府的,到底是何居心。”
    “你问我是何居心,我还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样的居心!”陈老爷可一点不把老苏的意思放在心上,他还是冷笑:“你的主意,大家都知道,你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的,我晓得,你从小失去父母,心中未免恨你的两个舅舅,恨他们当初没有伸出援手,但你也要晓得……”
    “陈老爷,我因何失去父母,这件事,你最清楚,又何苦在我面前再重复一遍?”老苏大喝一声,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老爷那般败落,还能一遇到机会就想搅风搅雨。
    可惜,他遇到的是自己,老苏定定地看着陈老爷:“陈老爷,我说一句话,你愿意听就听,你不愿意听,那就当我是在放狠话。我并不是不能让你陈家,从此连饭都吃不上,我只是想着,做人留一线,免得给自己造孽,也免得多年之后,吃不上饭的陈家人,有像我一样的,要来寻我,要来问问,当初究竟是什么情形。”
    陈老爷自然不会听老苏的这话,况且这话在陈老爷听来,不过是老苏想要搅乱自己心绪的话。因此陈老爷冷笑:“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好人!”
    “难道陈老爷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好人吗?”老苏反问,陈老爷瞧着老苏:“我为了自己的家人,辛苦了那么多年,容不得随便一个人,就来让我破家败产。”
    “你若再继续下去,那我就不会留情!”老苏针锋相对,两人这样说话,倒让张氏不敢再哭,只是看着他们。
    而外面的吵闹声,已经传到了苏老爷的耳中,只是隔了一道墙,苏老爷也走不出去,听得到却看不见,外面的吵闹。
    苏老爷长叹一声,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出去。亲家啊亲家,这一次,你一定要把我救出来啊!
    陈老爷说不过老苏,神色一变:“我们今儿说的,是怎么把苏老爷给放出来,和你我之间的恩怨没有关系。”
    “小舅舅被关起来,和你我之间的恩怨没有关系?陈老爷,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老苏的语气变得更加愤怒,陈老爷冷笑:“你没了父母,不过是你自己命不好,怎么,你还要怪天怪地,甚至怪到我这样不相干的人身上来!”
    “好一个不相干的人!”老苏的手已经握成拳头,眼看下一步,就要一拳挥在陈老爷脸上,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了。
    “既然如此,那就再开一次祠堂,把这事儿,说说清楚!”族长见状,开口对老苏说,老苏也晓得,真要一拳打出去,那这苏陈两家的仇,就结大了,因此老苏退后一步,点头应是。
    苏老爷在那急切地等着,院门总算打开,两个下人出现在院门口:“族长请您往前面去。”
    前面就是祠堂,苏老爷心中七上八下,不晓得自己的命运将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跟着下人走进祠堂的时候,听到站在外面的张氏唤了一声老爷,苏老爷还来不及对张氏点头,就被推进了祠堂。
    看见陈老爷,苏老爷面上刚要露出一抹笑,陈老爷就上前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就对族长怒吼:“怎么,这就是你们苏家说的,好好地对待我亲家?这就是你们的好好对待?”
    “每日茶饭,并没有缺失,张氏若想来探望,提前说了,也许她进来探望。”族长不想搭理陈老爷,但还是要做解释。
    “你们这就是谋财害命!”陈老爷挥舞着手,就要扯着苏老爷离开:“走,我们这就走,要让广州城内的人都看看,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不能走!”族长在那阻止陈老爷,陈老爷回头:“不能走?你们苏家族内,到底在做什么?听信外人的蛊惑,想要把我的亲家幽禁起来,活活地幽禁而死,现在,竟然连我来讨公道,都不许了。”
    “陈老爷,方才族长说的是,大家再好好地商量,你这一来,就要把人给带走,还商量什么?”老苏也在阻止,陈老爷看着老苏,面上露出恶毒笑容:“吴真,你爹娘给你取的名字,真的没有取错,原本真是很好的字,但你呢,偏偏姓吴,吴真,就是无真,就是再也没有真实,你啊,起对了名字,你这一辈子,都没有说过什么真话!”
    老苏长叹一声,看着苏老爷:“小舅舅,你真的想出来吗?你真的到了现在,还对往事,没有任何悔意吗?”
    苏老爷没有说话,但他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一切,没有悔意,不,或许该说,在苏老爷看来,自己做的最错的,就是对老苏心慈手软,就是让他做大,甚至到了最后,成功让自己被关起来。
    “后悔的人应该是你,吴真!”苏老爷终于开口,语气低沉之中,带有怨毒。老苏看着苏老爷,心中无比悲凉,有些人,不会后悔,那是真的不会后悔,既然如此,罢了。
    老苏往后退了一步:“小舅舅,您不会后悔,是不是?”
    “吴真,我永远不会承认,承认你入继了苏家!”苏老爷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了这一句,这一句让老苏眼中的泪差点落下,接着老苏笑了:“既然如此,那小舅舅,是不是觉得自己输的冤枉?”
    何止是冤枉,甚至苏老爷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输,老苏,就是个最大的罪魁祸首。
    “难道我输的不冤枉吗?”苏老爷反问,老苏长叹一声:“族长,幽禁了人,是希望他有悔意,但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后悔。”
    有些人,说的就是苏老爷了,苏老爷冷冷地笑了笑,族长这时候也没有了主见,对老苏询问:“那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既然如此,就没有意思,继续下去了。”老苏这句话,说的是心灰意冷,族长也叹气:“你的意思,我都懂了,只是,只是,罢了,罢了!”
    罢了?那就是说,自己可以出去了,苏老爷看着族长:“罢了,你的意思,我可以出去了?”
    “你并无悔意,再在里面,又有什么意思?”族长看向苏老爷,只巴不得他能说一句,他后悔了,知道当初做的不对了,但是苏老爷怎么会有悔意呢?他在里面,每多一天,就对老苏和族内,多一分的怨恨。
    “恭喜啊,亲家,恭喜你可以出去了。”陈老爷明白族长的意思,也十分欢喜,对苏老爷说话。
    “那我们家的产业!”苏老爷欢喜之余,想到的第一点,就是自己家的产业。
    产业?老苏冷笑:“小舅舅,你真心觉得,那些产业都是你的?”
    “吴真,你嘴上说的光明正大,其实呢,你心中想的,还是产业!”苏老爷眼中只有钱财,那在他看来,所有的人,眼中也只为的钱财。

章节目录


下堂妇的春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秋李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秋李子并收藏下堂妇的春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