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孩子你憋的啥坏招,咋笑得这么恐怖、牙瘮?我警告你,不准算计女孩……”于冰瞪着美丽的眸子,表情诧异地道。
    我没理会她,张华山不解地问,“这个暂且还真不知道,希玉和小鬼要弄明白啥也不难,不过需要跟他几天。石头,你是想……”
    我没有时间与他们争吵,甚至根本没有时间瞻前顾后。山鸡逼迫过甚,现在这也是破局的唯一途径。我不会与他硬碰硬,老子要扒下他的底裤,看看他的后台到底是啥玩意。于是我一锤定音,“好,都别再吵了,让小鬼盯着姓段的,小鬼不行希玉你亲自出马。要找到他们经常在哪鬼混,一般什么时间去,呆多长时间等等,越细越好。还要注意,不能惊动他们。哼,老子要好好会会这个天山红!”
    老子从来不会认输,越是遇到越不过的坎,越会成为一个行动者。人生不顺心时常有,遇到坎了,甚至陷入绝境了,你哀伤、哭泣、祷告、跳河上吊、悲天悯人,一无所用。与其求爷爷告奶奶,不如冷静想明白一切,再专注于行动。三年前文化女人尚春香就对我赞赏有加,说我“木讷寡言却动如脱兔”。
    现在就是绝境,柯云露逼山鸡打压我们,山鸡无所不用其极,连绑架赵多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如果老子不出重手,我们所有人将生活在惴惴不安之中,这日子还有得过么?因此,在得知天山红是王汉如的亲生女儿后,一个邪恶的计划已经在我胸中渐渐形成。乱世用重典,危难之时更需要行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在所不惜!
    大计既定,我和张华山、刘希玉骑着自行车,又赶到白沙村看望了赵尚河。
    这个让刘晓蓬、柯云露、朱九桶这样的恶魔都要畏惧三分的猛人,现在成了一只病猫卧在炕上几个月了,人已经瘦了一大圈。他的女儿由老人带着,见儿子要发火,老人赶紧抱孩子躲厢屋去了。当初下身被人轰了一火铳,铅子伤了他的左骨头,在孤山区医院做了手术却处理得不好,铅子没有全部清理干净,现在左大腿一直发炎膨胀化脓,再不能耽搁了,急需到海军401医院再做手术,把碎骨和铅子清理干净。好在猛张飞精神头和斗志尚在,说话声震得房顶土簌簌坠落,嘴里一迭声地赌咒发誓,要取下项东升的项上人头,否则他将誓不为人。
    他正在气头上,此时给他解释不会有作用,我没有想着说服他。
    接着,他就将火力对准了张华山和刘希玉,“两个笨蛋,人家都打到西留侯村了,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绑架了多多,你们竟然啥都没发现,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当初我们和项东升有过默契,生意归生意,大家都不对女人、孩子下手。山鸡先是欺负了于冰,现在又放肆到去绑架多多。项老虎的一条腿由我来办,可你们必须让白云山付出代价,否则那还得了?”
    这混蛋心里有气,他不敢对我放肆,便又冲着张华山怒吼,将所有的怨屈不平都发泄到他身上,“整天想着娘们,心事不正用,你要认真动动心思我们至于这么惨……”刘希玉见他正要掉转枪口,便想避出屋外,赵尚河怒道,“你给我也站住。自从你得了尚春香那妖精,看看你象个啥?当初那个令人生畏的阳春圣手哪去了,啊?让人欺负到鼻子了,就屁没一个……”
    张华山和刘希玉没有和一个病人过不去,但总骂不是办法,赵尚河又拉着我的手说,“石头啊,你出来了,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了。得想想法子啊,要让山鸡知道他捅了马蜂窝就要付出代价,如果不让他受到报应,他会没完没了对付我们。”
    我安慰他,“老赵你不要生气,那对伤腿恢复不利。要静心养伤,我们正在想办法,先治好伤腿再说。你放心,我们已经有办法对付他们。”
    “是吗?那……”按照混混界规矩,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机密事他不能打听,于是问了一半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们临走时,赵尚河的老婆兰春英将我们送出老远,她暗暗垂泪,对我们说,“老赵是个糙人,整天喊着要报仇报仇的,说话太冲你们多带谅。石头你得管住他啊,我真怕他腿一好就和项东升去拼命。”我点点头,悄然将两张五十块大钞硬塞到她手里。
    三年前,刚嫁到赵家的兰春英花容月貌,性格活泼,对我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叔子格外亲。三年人间烟火,美丽姑娘兰春英已经变成了持家少妇,矜持寡言,家庭的重担现在都压在她瘦弱的肩头,我给他的一百块死死攥在手心。
    离开白沙村,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西留侯村赵小亦家。
    我们前脚刚到,张玉山老俩口后脚也到了。老书记张朋山夫妇先后过世,张玉山子承父业接任支部书记,在孤山区威望甚高。爷爷、庄爷爷都在,宁小鱼早就过来帮着准备晚饭,酒菜已经摆上了炕桌,就等着我们到开宴。两个老土匪给赵小亦家每个房间都装了吊扇,现在这座知青小院是西留侯村最凉快的地方,妇人们没事就喜欢围到这里打毛衣、缝补衣裳或聊天。
    晚饭时老人们兴致很高,细细问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我只得将打了田昊、收拾了四个东北人的事一一说了一遍。当然,陈沙河想让我去泰东装饰家具公司的事,我没有说。他们大发感慨,庄爷爷则大骂自己的孙子庄西风。饭后众人一边坐在坑上听中央台的《新闻与报纸摘要节目》,一边吞云吐雾高谈阔论,议论最多的,当然是多多被绑架的事。
    庄爷爷在骂我和张华山、刘希玉,“几个笨蛋,竟然让人打到家门了。这要搁过去,我和铁汉两人就能平了他们。”我们被骂得无言以对,气氛有点尴尬。见大家都不接腔,老土匪骂了一顿才将精力集中到电台的新闻上。
    张玉山和爷爷都看了我一眼,两个老人一声未吱。赵小亦上身穿着蝙蝠衫,下着黑色紧身踩脚裤,廊形线和腰线使纤腰那么小巧。她喂完猪也进来坐在坑沿,手里打毛线球,我腻在她身边,举着双手帮她拿着毛线,象母子俩一样小声说话。“婶,西毒那混蛋这段时间……没来骚扰罢?”我问。
    其实,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但覆水难收,这又是横在赵家、两个老土匪和我们所有人心中,一个永远的痛,回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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