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傻样,不能哪样啊……”她星眸如水,小手抚摩着我的大手。我们对视着,心像似要跳出胸外。幸好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我心里直说坏了坏了,两人赶紧抽回手,正襟危坐。
    果然来的是桔子,她提着篮子走进来,“噢,小青来了,快过来一块吃饺子。”
    刘小青赶紧站起打招呼,“桔子姐,药换好了,我妈也在家包的饺子,你们吃吧,我先走了。”说着就背起药箱,我和桔子一迭声挽留,她还是骑车匆匆走了。
    “哟脸红成这样了,看你那点德行,我是不是坏了你好事?”
    见我一直望着刘小青苗条姣好的背影,桔子好像明白一切,她敲了我一下脑门警告了一下,摆好两盘饺子,一个小盆饺子汤,还有一碟蒜泥。
    我静等挨训,果然她一边吃着,一边骂我,“死孩子,我警告过你让你别惹她,你还是出这死样,真没出息。这丫头在学校与体育老师谈恋爱,胡医生教训她她不听,最后闹到胡医生要上吊,这丫头才怕了。别看她现在乖着呢,其实我和兰子知道,她与那老师根本没断。有一次,两人偷偷在贮水山下旅社开房,让我们撞见过呢。”
    见我一脸麻木状,她又道,“你知道那体育老师是啥人?”
    “啥人?”我问。
    桔子恨恨地道,“那天我送你回来路上,和丁香在一起的那男的叫刘风平。丁香跟我说过,那老师是刘风平二闺女女婿,是刘晓蓬妹婿,闹着玩儿的么。你不住在我家,刘小青从不理会我,我就觉得这里有猫腻!”
    看来桔子这丫头并非是清汤白菜,原来她是在保护我。但我还是辩解,“桔子姐,我们真没咋的。你跟防贼似的,怪不得她那么怕你。姐你放心,我得找工作啊,哪有那心思啊。”其实我心里在想,既然人家那么豪放,又是刘晓蓬的人,哪天她再主动惹我,我就把她吃了算了,送上门的比谁不草,气死你个死丫头。
    吃完饺子,外面已经暗了下来,我送她到大港外,陪着她走一段,她才骑车回去。我一个人在新疆路上遛达一圈,心里想着刘小青窈窕的身影,对下午未和她再进一步探讨一下人生,感到挺遗憾的。可一想到桔子的警告,我就警醒了一点,或许在银河收拾了王驹子后,刘晓蓬已经惦记上我了。刚回到大港火车站门前,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滑到我身边停下。前门打开,一个穿着深色衬衣的男子下车正拉开后门,我却扭头就走向大门。
    “浑蛋,你给我站住!”
    身后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威严而不可抗拒。
    我很想走,但身体却象被电住了一般,脚还是不争气地停住了。我回过身,冷笑着讥道,“欢迎归来,你爷爷晚上下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真香呐,我刚吃过出来消消食呢。你不是最喜欢吃韭菜饺子么,要不要来点?”
    “噢,是吗?既然老东西在,那我正要去看看他老人家呢。”庄西风原本是走向我,现在听了我的话,便扭头走进大港火车站大铁门,头也不回地走过货场边,向巡道房走去。
    我心里那个恨哪,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老子真笨,斗心眼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永远都不是他对手。我只要一张嘴,这混蛋就能明白两个老土匪根本不在家,否则打死他也不敢走近巡道房。
    他龙行虎步走在前面,而两个身穿白色t恤的高个青年,则远远地跟在他后面。庄西风一直走到巡道房,先在刺槐、老榆树下的石桌前坐了一下,又围着房子转了一圈,最后又低着头走进屋内。而两个t恤青年则远远地站在铁路货场边的花坛边,点着烟吸着。
    担心他随便动我的东西,我可不希望捉奸这事让他知道,于是便赶紧走进屋。只见他坐在他爷爷庄中国的大铁床边,点着烟默默地吸着,似乎在回忆不堪回首的往事。见我进来,突然讥侃道,“不是说有饺子么,咋连汤都没了?”
    “呵呵,不知道啊。庄爷爷新买的韭菜,剩下两盘,还说明天早上他老人家要煎给我吃呢。咋你一回来,就啥也没有了呢?”我心里爽透了,倚着门框说。
    庄西风从口袋里掏出一迭钱,分别掀起两个老土匪的席子放到下面。又走到我的大木床上坐了一会,最后才走出室外,嘴里不由分说地道,“你过来!”
    虽然心里十二万分不乐意,但我不敢违拗,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身后走到石桌前坐下,并拿起凉水壶给他倒了一碗凉开水。
    “你回来干吗,就不怕撞见你爷爷么?”门顶灯光柔和,远处货场上大灯朦朦胧胧。
    我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个轮廓分明、清秀俊朗的面孔。从五年前亲手掐死他刚出生的女儿时起,这个外表清秀如书生的恶魔,就是我李三石和所有人的恶梦。三年前,也正是这个被称为我哥哥的人,亲手将我送进少管所。这个人是大人物,是个商业奇才,经济精项,也是个令人胆寒的恶魔。他只比我大两岁,就控制着栈桥混混帮,经营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他的庄氏旅游与实业集团是天都市最大的民营企业集团,在泰东省私营企业中排名前五。
    他直视着我,面无表情,“我来找你!”
    “找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我扭头眺望着灯火通明的铁路货场,一时不清楚他的来意。
    “不,起码在你眼里,是失败者!”
    他依然直视着我,我心里惶恐,不敢与他对视,便扭头望着货场。
    “你很能蹦达嘛,出来当天就干趴了田昊。当年的哭包怂,今天的李大侠有勇有谋,还精巧设计,让田昊在黄征面前出丑。你这哪里是让柯云露、田昊出丑,你分明是让我庄某人在黄征面前出洋相。陈沙河保了你,是希望你这个弟弟事事给我这个哥哥添堵,是拿你当炮灰当枪子使。渣土公司整合本是个商业行为,你却打上门去,威胁人家段局。官场深似海,段局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盘根错节,你以为得罪了他你还会有好果子吃么?!”
    庄西风声音很小,依然很平静,但手敲着桌子,象是慈爱的哥哥在教训做了错事的弟弟。这种教训我经受的太多太多了,虽然我知道接下来会是啥,但我还是针锋相对,反唇相讥。
    “田昊当时在干嘛,他是你的人,你没问问他吗?你是希望我看着两个无辜的嫚被他弄进风月城当鸡,而无动于衷么?你还应该问问柯云露,他当时是不是故意设局引我上钩?我在派出所的时候,警察吵架我都听到了,我刚提前释放,柯云露便想把我再送进去。我很难相信柯云露敢背着你这样干,你说你在国外,你敢摸着良心说你真的完全不知道?!”
    我抓住柯云露陷害我这事不放,庄西风有一万张嘴也辩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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