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骂我?嘿嘿……”
    我血呼地一下涌上头,差点从板凳上蹦起来脱口大骂。这臭娘们,那天晚上我救她时看到了不该看的,她耿耿于怀,到现在还记仇。
    但我没有骂,只是嘿嘿一乐,便将包放到一边板凳上。我只当李珉这是在还我人情,当然项东升也绝不会“顺道”去看骞小兰,他是急着找骞小兰和我。
    店主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默默地给我们上了几样小凉菜,一捆啤酒。我到厕所冲了个凉,换上李珉带来的衣裳,感觉清爽了许多。室内闷热,小座扇吱吱地转着,但吹的都是热风,我们两人干脆又赤臂对饮。
    “郑旗子失踪了!”果然,项东升突然冷冷地说。
    “啥意思,你跟丢了?”我顿时紧张起来。
    项东升点点头,“郑旗子与王驹子一样,都身背数十条人命,现在公安部已经派出高级探员在追捕他。从都南山区逃回来后,他一直躲藏在海云区小村庄一带养伤。由于事涉两起命案,都是柯云露花钱请郑旗子干的,因此庄西风已经命柯云露马上杀人灭口,绝不能让他活着落到公安手里。可郑旗子或许得知了风声,竟然突然不知所踪。现在,柯云露、汪小飞也在搜查、追杀他!”
    “如此说来,段局当初派他去杀我,真是煞笔!”我讥道。
    项东升说,“谁说不是呢,天山红也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段淡食自视甚高,其实就是个不成器的贪官。你看看那矿,脚踩一堆黄金,愣是弄得快破产了,这死丫头咋会看上这老馕头呢。石头,如果郑旗子被柯云露找到,我们的铁矿可就危险了。”
    这棵野罂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或许她委身段老狗有更深的盘算,但此话当着项东升我没有说出。现在最紧张的人一定是天山红,不知她知道这一消息后,会如何处罚项东升。同时我也很好奇,不知这个妖女是如何驾驭项东升这个杀人魔头的。
    于是我问,“天山红知道这一消息,是何反应?”
    果然,项东升哀叹道,“还能有啥反应,吓得不轻。郑旗子是老段招惹的,死丫头不怪老段惹小鬼上身,却怪我找不到姓郑的,上哪说理去,唉。一不高兴,就挑唆我老婆、我闺女儿子收拾我,么的,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不,她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那两狗老婆立马带着闺女儿子回娘家去了,家里冷冷清清,打电话不接,去了也躲着,老子一回家心里就凉透了,唉!”
    项东升说“八辈子”,你会听成“八点子”,但我不知道他偶尔露出的到底是哪里的方言,感觉是广西、贵族山区那一带的。
    年轻时杀人越货,一身本事,干的是刀尖上的买卖。现在孤身一人,良知未泯,都奔四十的人了,老婆和儿女就是他的全部寄托。他视老婆为心肝,视女儿如掌上明珠,只有和妻儿在一起,他才感觉自己仍是个正常的人。
    我敢肯定,他老婆、女儿一定象天都市所有人一样,并不知道这个表面憨厚的中年人,其实是一个顶级杀手!
    再猛的汉也有软肋,妻子儿女就是项东升最大的软肋。
    天山红分明是项东升的灵魂,她牢牢地捏着他的软肋,王晓月、江小草就是天山红作主嫁给项东升的,让一颗流浪的孤魂,有了家的温暖,即使冷酷如项东升这样的杀手,也成为她手中潜藏的一柄利刃。
    这让我对这个美丽的女人刮目相看。我隐约感到,这个被西毒祸害得不轻的女人,或许才是天都市道上一个真正的隐秘极深的幽灵!
    但象项东升这样的人,又是绝不会允许与他有生死冲突的对手存在的,因为那将标志着他一直生活危险之中。
    “石头,三十多米距离,勃郎宁点七二口径大威力手枪近距离击中,胳膊应该是粉碎性骨折。在一个小破诊所做的截肢大手术,那医生长得象兽医,手艺也好不到哪去,术后恢复一定不会太好,因此他不可能逃离天都市。柯云露、汪小飞的人已经将天都市翻了个底朝天,他到底能躲在哪呢?”
    项东升在沉思,既象问我,又象自问。
    郑旗子虽然已经暴露,公安部探员虽然已经隐秘进入泰东省,但想抓到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一定不会试图离开天都市,一直活在刀口上,这样的猛人反侦察能力超强,一定会以静制动。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是闷着不动越不容易暴露。
    “小村庄你搜查了么?”我问。
    项东升说,“他躲在姓文的小生意人家里,是从东北来天都以卖咸菜为生的丹东朝鲜族人。郑旗子逃走的那晚,文家租住的小院失火,一家四口都被烧死了,灰烬里还有一个成年人尸炭,都烧成了一团,隐约能看出左臂断肢。一把手枪和一枚匕首,也都被烧毁。海云区公安分局的法医认为,死者之一就是郑旗子,但我总有预感,郑旗子绝没那么容易死!”
    分明是金蝉脱壳!
    这种把戏也就能骗过海云区公安分局的法医。
    郑旗子没死,成了悬在我们头顶的一个最大的威胁,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现在该我想办法了,我告诉项东升等我消息。
    临分手时,他一再提醒我注意安全。他说小姨妹天山红专门让他转告我,要防范曹啸野报银河一箭之仇,刘晓蓬和解东方的人、柯云露的人现在都紧盯着铁工店。
    其实这信息几前天李珉就命骞小兰专门来通报给我,我们还公开大喝了一场。是祸躲不过,为了保住北山矿山这个机密,我不怕与柯云露、刘晓蓬、解东方过招,最起码,也能将天都市道上的目光吸引到这个铁工店!
    我牢记着两个老土匪的教导,人想挺直腰杆活着,要命的事不能躲!
    与项东升分手后,我用公用电话打了陈沙河留给我的号码。乱局之中,陈沙河这帮警界精英,一定掌握关键信息。
    但接电话的不是陈沙河,而是一个年轻人,我赶紧报号说我是李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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