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月问话之后大殿上寂静的可怕。  有人低垂着头怕被点名,有人则是梗着脖子无声的表示所言非虚,也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有少数人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看神态似是不想让这件事继续下去,但终究是没有出声。
    虽然近日朝会上苏眠月总是被为难,即便是在朝堂上领了她懿旨的人也并未快效率的办事,这也是大家在观望苏眠月能力的时候。
    视线淡漠的扫了一圈后,苏眠月指着吏部尚书问道:“刚才说各部缺人的时候,礼部尚书的声音最洪亮不过,现在就由你来代表大家发言吧,也好让本宫知晓六部到底却多少人,尤其是本宫主持朝政后不曾下达过几道旨意,如何就让六部的官员忙碌到不能各司其职了呢?”
    苏眠月的声音依旧很轻柔,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但站在苏眠月左右的吉祥和庆公公皆是扫了一眼后便低垂下头。
    伺候了这位主子这么久,他们对苏眠月的脾性也了解一二,知道今日有人要倒霉了,不过他们可不会傻傻的去提醒谁,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不得不出列回话,在出列之前与其他几位尚书交换了眼色,可心里却是在天人交战。
    其实这些尚书都是在赌,赌苏眠月是个女人没有果决的魄力,更不敢拿江山开玩笑,毕竟苏眠月只是暂代朝政,一旦她处理事情的方式过激,届时季洵可能会心有顾忌,从而影响帝后的感情。
    而各部提拔上来的官员,自是他们的门生,与天家毫无干系。
    赢了他们手中的权力便会更大,日后季洵回朝轻易也不会动他们分毫,届时只要他们把责任都推到苏眠月身上,受损的只有苏眠月一人。
    不过既然是赌,那也有输的可能,一旦输了将会赔上身家性命。
    苏眠月也不催促,只是整好以暇的等着吏部尚书开口。
    见他神色变化极快,嘴角的笑痕多了一抹嘲讽之态,看来这六部不合并不假,这样她就好办了。
    “回皇后娘娘,吏部掌管天下官员,如今各地官员罢免极多都需要补充,便是京城因皇权更替的动乱也折损了大批官员,许多官员需一人负责几个差事,长此以往下去只会因疲倦而难以尽心尽力为国效忠,所以臣请皇后娘娘准奏。”吏部尚书思索再三,还是咬牙坚定的表态。
    苏眠月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玩味的道:“如此说来,本宫若是不准奏倒是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后,是燕国的罪人了,吏部尚书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臣惶恐。”吏部尚书忙跪地请罪道:“臣并无此意,且增添官员之事皇上在朝中之时也曾提议过,故而臣等才会有所提议。”
    拿季洵来压制苏眠月,吏部尚书这招用的更狠。
    此时苏眠月若是说出她一直了解前朝之事便是心怀不轨,那便真正的落实了妖后的名头。
    可若真就不做声,便只能被牵着鼻子走,苏眠月又如何能让众人得偿所愿。
    白皙的指尖敲打着扶手,虽是代理监国毕竟不是真的皇帝,故而她坐的是凤榻,且桌案摆放的位置距离御案有些距离,以示对皇帝的尊重。
    因隔着珠帘,苏眠月能看清群臣的百态,群臣却看不清苏眠月的容貌,更遑论是表情。
    不过这清脆的敲击上却让不少人心里打鼓,如此有节奏的旋律一听便知苏眠月是成竹在胸,吏部尚书更是心惊不已,后背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湿透,就差要反口说刚才之言是玩笑话了。
    不过接收到同僚的眼神后,吏部尚书再度行礼道:“还请皇后娘娘体恤臣下们,开恩科录取新官员,为六部补齐缺少的官员。”
    吏部尚书说完这句话之后,半晌也没听到大殿上有任何声音,心下更是惊惶不定。倒是不是为苏眠月的沉默,而是那些说好了要共进退的同僚竟是半点声响也没有,这是要拿他试水啊。
    不论吏部尚书心里如何恨,此时却也只能坚持到底。
    苏眠月嘲讽的扫了一众沉默的官员后,朝吉祥递了个眼色。
    便见吉祥大步走上前几步,打开一本小册子高声念道:“四月初十,皇后娘娘有旨命吏部官员调各番地官员档案,下朝后吏部尚书与侍郎带着吏部上下一众官员去飘香楼饮酒嫖妓直至戌时末各自回府,次日吏部一众官员……四月十六……”
    吉祥的声音很大,念的都是一些杂事,可这些话却是让跪在地上的吏部尚书背脊都弯了下去,脸上的冷汗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
    燕国并不禁止官员嫖娼,可他身为尚书,带着一众官员在当值期间去嫖娼,并且阳奉阴违的不办朝廷的事,且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这简直就是自己找死的节奏。
    吉祥念完之后便朝苏眠月的方向躬身问道:“皇后娘娘,其他几部的可要一起宣读?”
    吉祥的声音洪亮而尖细,可这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许多人都汗流浃背,就差要要跪地求赦了。
    苏眠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却是问向朝臣道:“诸位卿家觉得本宫该让吉祥继续念下去吗?”
    吏部的官员面如死灰,其他五部的官员也好不了哪里去,当即便有人吓得跌坐在地。
    苏眠月淡淡的道了一句,“既然身体不好那便回府中休息,再有下次便辞官归乡吧。”
    那官员犹如获大赦一般忙跪地叩头,步伐踉跄的退出大殿。
    五部的人也因为苏眠月的这句话松了一口气,顿时明白苏眠月这是不想一锅端,否则即便不能都打杀了,也要有几个跟着倒霉的。
    众人都垂头偷偷的朝吏部尚书那边看去,尽管他们用的方式和礼部不一样,可拖延懿旨不办事确是属实,现在苏眠月肯给他们一条生路,自是没人会傻的不争取表现的机会。
    礼部尚书忙出列指着吏部尚书失望的怒斥道:“张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数十载,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这样简直……唉,如此有愧皇恩的事,张大人如何做得出来啊。”
    礼部尚书一向是以斯文著称,故而也不可能当众说出难听的话来,不过是表明个态度来。
    至于他叹气闭眼,不过是不敢去看吏部尚书,心虚罢了。
    随后又有几名尚书站出来指责礼部尚书,却没人提一句该不该定罪的事。
    见这些官员想要卖乖给她,却又想留有余地,苏眠月冷笑着看他们戏耍,待众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之后,这才对季勤道:“永安王,皇上离开之际曾对本宫说过,朝政上有不懂得地方可多多倚仗永安王,不知永安王觉得吏部尚书及礼部一众官员该如何处置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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