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答案很重要?”克劳德反问,蓦地笑出声,“况且这问题只可能有一个答案,不是吗?”
    埃莉诺瞳仁一缩,唇线骤然紧绷。
    “猜到了?你看,我们果然心意相通。”克劳德反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收紧,“不管是南乌尔姆的马修男爵,还是北洛林的艾德文大人,你动手的速度都非常快,甚至不给他们留一个孩子。我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到底是因为你不能,还是只是因为你害怕被孩子束缚住?”
    埃莉诺勾唇,深蓝的瞳色近黑:“这么说,你觉得孩子能牵制住我?”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克劳德压下来,在她耳畔呼气,“话说在前面,不要试图用之前的伎俩杀死我。它们对我无效。”
    埃莉诺竟然笑出声:“现在你该担心的难道不是科林西亚的贵族大人们?手握重兵的领主们和一个女人,更危险的究竟是哪边?”
    克劳德默了须臾,简略道:“那边不需要你担心。”
    “纵然平日里与你详谈甚欢,你觉得心高气傲的领主们会真的允许一个平民爬到他们头上?”埃莉诺把握住对方那一瞬的动摇,连连追问,“克洛维陛下会容忍姐姐名下的产业被一个无名小子夺走?”
    克劳德的神情立即危险起来。
    埃莉诺没有就此收声,反而以愈加刻薄的言辞激怒他:“别忘了还有北洛林和南乌尔姆,我亲爱的克劳德大人。只要我被囚禁的消息传出去,他们也会立即出兵。噢还有南洛林的古拉一族,我刚与他们达成和议,难保他们不会见机来捞一笔……”
    “够了!给我闭嘴!不要叫我大人!”
    “恼羞成怒了?承认吧,克劳德大人,您根本没想那么多。您能做的也就只有看穿我不上台面的伎俩,为自己的一点小发现沾沾自喜。杀死了罗伯特一切就大功告成?想取代他的领主肯定不止一位,怎么都轮不到--”
    盛怒之下,克劳德扼住了埃莉诺的咽喉。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他会掐死她。
    这样也不坏。她本能地挣扎,张口吸气,意识却懈怠,乐得一切就这么草草结束。假如阿默斯会允许她这么死去的话。
    但克劳德骤然放开了她。他苍白的脸颊上腾着两抹骇人的红晕,眼神也亮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幽幽地盯着埃莉诺,半晌才低低一声笑:“那又怎么样?”
    埃莉诺没能理解对方话中深意。
    “之前靠近你的男人有没有说过?你身上有种令人发狂魅力,那甚至可以说是魔鬼的力量,让我明知是你的陷阱还是任你摆布,甚至……”克劳德嗓音低哑,“甚至漏算了不该遗漏的东西。但很奇怪,虽然现在你依旧很迷人,那种魔力却消失不见了……”
    埃莉诺全身一颤。
    “如果说之前我是你的奴隶,现在我才是主人。你的自由、你的身体都在我掌控之中,即便我亲手杀了你,我也不会感到可惜。在被大人物们碾碎前,我会先毁了你。”
    克劳德露出堪称迷人的微笑,“在共赴冥河彼岸前,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埃莉诺。如果你想活得再长一些,就请你好好地祈求我、取悦我。首先,给我个吻吧。”
    埃莉诺深呼吸,缓缓向床头上靠,傲慢地扬起眉毛:“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拿,您是忍太久以至于忘了这道理?”她眯了眯眼,嘲弄地粲然而笑:“还是说……克劳德大人,到了这地步,您还是不敢?”
    “我再重复一遍,不要再叫我克劳德大人。”
    “为什么不?”埃莉诺柔声问,“之前也是这样,每次我叫您大人,您都诚惶诚恐。这是谦卑?谨慎?又或者仅仅是……自卑而已?”
    克劳德脸上瞬间敛去了所有的神情,淡蓝的眼珠如玻璃般森然空洞。
    一阵寒意攀上埃莉诺的背脊,她却没有就此收手:“我终于看透您了,您嫉妒罗伯特,您在他面前自惭形秽,您想成为他,却知道这不可能。您将这一切归咎于出身,但我可以断言,这与血统无关。”
    黑发男人的瞳孔猛地扩张。
    埃莉诺每用一次敬语,他的嘴唇就咬得越紧。
    “您没有居于人上的自信,所以刚才会被我轻而易举地激怒,”埃莉诺垂眸笑了笑,“如果是罗伯特,哪怕邻国群起而攻之,他也不会有丝毫动摇吧。这与他是否是科林西亚公爵无关,不如说,正是他的自信令附庸甘心追随他。而您即便有他一样高贵的血脉,也依旧不可能成为他。”
    她放松地倚在床头,向克劳德勾了勾手指:“口口声声说要占有我、用孩子束缚住我,您却什么都没做,您真的有那样的胆量?只要想到我身体里流着一半帝国皇族神圣的血脉,您是不是就吓得浑身冰冷、动弹不得了?”
    克劳德呼吸急促,牙关紧咬,那眼神比毒蛇的凝视更可怖。
    “现在的皇帝陛下安东尼斯是我的表亲,”埃莉诺慢条斯理地将红发拢成一束,似笑非笑,“不瞒你说,我和他还有过婚约。能拥有皇帝曾经的未婚妻,怎么样?够不够诱人?还是说,这对您来说太刺激了?克、劳、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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