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乔治爵士。”
    老亨利派来的侍女和守卫没多久便跟来,埃莉诺简单洗漱后钻进被褥,向空落落的床左侧看了眼,最后一翻身睡到了床中央。
    精神与躯体大约都到了极限,埃莉诺的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却总睡得不安稳。她在过去的迷宫里穿梭,时而回到克莱芒那扇门扉外,推开门却回到了卡斯蒂利亚的舞厅;只是一眨眼,她又走在艾斯纳的空中花园中,身后有人笑吟吟地叫她埃莉,等她真的回过头,幽幽凝视她的只有一面发光的镜子……
    “埃莉诺,埃莉诺,醒醒,”
    她被阿默斯急促的语声唤醒,还没睁眼便听到后半句:“先别动,有人在屋里。”
    一阵寒意窜过背脊,埃莉诺紧紧闭上眼,凝神细听动静。
    极轻极缓的足音几乎要湮没在夜风中,向床边一步步靠近。
    “别怕,我虽然并非武斗派,吓这位客人一跳还是可以的。”阿默斯絮絮呢喃的声音令埃莉诺稍感安慰,但当脚步声骤然停住,她的心跳仿佛还是惊得漏了一拍。
    陌生人取出了什么东西,撩起床帐。
    哐当!屋中辟邪的护身符骤然落地。
    埃莉诺腾地睁眼坐起,只瞧见一道黑影灵巧地跃上窗棂,向下一纵消失在夜色里。
    “夫人?!”门外守卫惊觉,开始敲门。
    “我没事。”埃莉诺扬声应答,木然垂头看向枕侧--就在那里,不速之客留下了一支娇嫩欲滴的白玫瑰。她伸手去碰,却被花茎上的刺勾破了指尖。虽然带刺,这玫瑰实在美得异常,晶莹的寒露点缀着花瓣,半开的花蕊比雪更纯粹。她将玫瑰凑到鼻尖,却什么都没闻到。
    越美的玫瑰越是寡淡无味。
    “夫人?”守卫似乎干脆叫来了乔治。
    埃莉诺将玫瑰往外一掷,将窗阖上,又俯身碰了碰地上的蓝玻璃碎片,才打开门:“门上的护身符碎了,我没事。”
    乔治无言以视线确认她无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房中景象:“安全起见,请您离开这里。”
    埃莉诺摇摇头:“没必要惊动太多人。”
    乔治目光倏地一顿:“您的手怎么了?”
    她抬手看了看,漫不经心地应:“被玻璃划了道口子,卧室里就有药油,等会儿我就处理。”
    乔治显然察觉到了异样,却反常地没追问下去,转身吩咐了几句,等仆役将玻璃碎片清扫干净后,便垂着头往外退:“我就在门外。”
    埃莉诺搭了一件短披风坐到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拧开药罐往指尖上涂抹。处理完小伤口,她将这玻璃小瓶归位,指尖却在桌上的另一个**白广口瓶上久久停驻。
    “阿默斯?”她喃喃。
    “安全,刚才的客人已经走远了。”
    她打开瓶子,再次确认里面的细长纸卷还在。
    “下午你坚持一个人去取的就是这东西?”阿默斯拖长了声调,“这到底是什么?为了它你美泉堡也可以放弃?”
    埃莉诺将瓶口倾斜,纸卷便落入掌中。这竟然是一封信笺,小小的火漆已经褪色,却依然可以分辨出印下的徽记:
    一朵盛放的玫瑰。
    “帝国皇族的族训是……啊,我想起来了。玫瑰白,鲜血红,科穆宁玫瑰由此绽放。”阿默斯意味深长地停顿,“你的母亲竟然将皇族文书带到了这里?”
    埃莉诺只是微笑。
    “就算小骑士在门外,你也不用那么小心,对我一言不发。”阿默斯叹息着凭空现身,随手一划,“现在你说什么,外面都听不见了。”
    “这是旧皇御医交给我母亲的证据,足以证明当今陛下为了尽早登基,毒害了亲生父亲。”埃莉诺将瓶盖拧上,转手交给了阿默斯,垂眸微笑,“艾斯纳的将军大人们一定不会介意再换个皇帝的。”
    阿默斯将瓶子收好,捧起她的脸呼气:“可在那之前,你还得想办法回艾斯纳,更不用说还有罗伯特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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