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地上的男子拖到床榻上,时也累的就地坐下。
    放眼看去,简陋的屋子里杂乱不堪。因晌午和那混混丁生推搡间弄乱的桌椅板凳,还有赶来的邻里进进出出间踩踏的脚印,此刻又多了不少血迹。时也只是看着,就心烦意乱。
    扭头去看床铺上昏迷的男子,时也心思复杂。按理来讲,眼下这样的情况,她应当去报官。可先不说自己的身子能不能撑到去官府,看这男子的模样,不像是乡间人士,或是镇上来的,被人追杀到此地,她贸然报官万一惹上是非岂不是太亏了。
    而且如若旁人知晓她家中多了个男子要如何解释,毕竟不久前她才被人“捉奸”。
    思来想去,休息够了,时也强打起精神爬起来,到院里打了盆水把脸上的血污清洗干净,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准备出门。
    临走前,她去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虽浅弱,但能察觉到。才放心离开。
    村里这两日来了个大夫,听人说是四处游历至此,行医行善。
    时也没见到人,却知晓眼下她只能去寻这个大夫,换做村子里旁的大夫不晓得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循着印象,时也找到那大夫临时落脚的林中小屋。
    平常人不会来此走动,四处寂静,时也不自觉放轻步伐。院门敞着,不见人影,小屋的门却紧闭。
    时也张望一番,提起裙摆踏上石阶,走到门前叩了叩。
    等了片刻,时也耳朵凑近木门,没听见动静,抬手准备再敲。这时木门从内打开,来人一身素净的白衣,肩上多披了件长衫,面如白玉,眉眼温和,一派悠然清雅的模样。手正握拳抵在唇边,侧开首低咳两声。随即望向时也。
    “我已和村长告假,明日再帮人看病。姑娘你有事,烦请去请其他大夫吧。”
    大夫的嗓音清润,有几分沙哑,缓缓解释。
    时也收敛目光,微微低头,道明来意,“其实是我有一事相求,只能来找你,旁人不行。”
    大夫看了眼她额头上狰狞的伤,还有脸颊上叁指宽的疤痕,“你头上的伤,好治。”
    “也不是我,”时也摆摆手,将家中的情况告知于他,省略了一些,只说一回家碰上个陌生男子昏迷在家里,说完又道:“说来实在羞愧,我家中贫寒,听闻大夫您诊金收的不高我才冒昧来找您。”
    这却是她的顾虑,她现在整个家底也没二两银子。
    时也知道自己这样是占人便宜,担心大夫不肯答应,她看向他,想说要当真付不起诊金,之后可以帮他干活抵债。哪知她头一抬,就见着面前大夫的面色泛白,嘴唇无血色,想来是身子不舒服。
    时也又犹豫了,“您要是实在不方便,那我不叨扰了。”
    她转身要走,一心想着家中那人可要挺住等她找大夫回去,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姑娘留步……咳,稍等,我去取药箱。”
    时也心中一喜,老实的在原地等着。
    待大夫一出来,时也立刻上前接过药箱,狗腿子般跟在他身旁,“我家离这不远,很快就到了。”
    “嗯。”
    “对了,您怎么称呼?”
    “鄙人姓徐,徐令安。”
    时也点点头,“徐大夫。”
    她腾出一只手拍拍胸口,“我叫傅时也。”
    徐令安听闻,垂眸看她。直到她指着那两间茅屋说她家到了,徐令安方才确信身边的姑娘,确是村中人提过的痴傻儿。
    可这模样,分明正常很。
    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带徐令安进了屋,“徐大夫,人在床上,您快给瞧瞧。”
    徐令安给人把了脉,起身去解男子的衣裳,“他的伤口太深,有支断箭还没拔出来,目测,箭上有毒,我要仔细再看看。”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没解开最后一件,看时也看的认真,丝毫没察觉自己接下来该回避。
    清清嗓子,徐令安有些为难,“傅姑娘,你先去打盆水来吧,然后将我药箱中放着的一包药草捣碎……劳烦你了。”
    “喔!我这就去!”
    时也怕打扰他们,拿着药包在门外坐下。捣的差不多了,徐令安开了门,“傅姑娘,进来吧。”
    水盆边放着一支沾血的箭头,一盆水都染红了。陌生男子的身上盖着衣服,心口受箭伤的位置没有再继续往外渗血了。
    徐令安接过时也捣碎的草药敷在男子的伤口处,“晚些时候我会给他开些药材,到时有劳傅姑娘多跑一趟了。”
    “没事,人没事就好!”时也总算把心放回肚子里,她咬咬牙,索性帮人帮到底,救人救个干脆,“今日谢谢您了,您看诊金多少,我好给您。”
    徐令安冲她浅浅一笑,黑眸似水,“不必了。”
    时也眼皮一跳,忙拒绝,“这怎么行?原本就是我硬要您出诊,怎么能不给诊金。”
    “傅姑娘你也是心善做好事,我要是再收诊金,倒像是趁人之危了。”
    “可我也不能平白受您好处,”时也心中过意不去,人家还是带病出诊,她怜爱美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么算了,“这样吧,您有什么要做的尽管找我,我帮您干活。什么都行,烧饭、扫地、缝补衣裳……我什么都会做。”
    她神情认真,很严肃,大有他不答应她不罢休的架势。
    徐令安失笑,弯起唇角,嗓音温柔,“好吧。”
    时也把人送到门口,眼前一阵晕眩,险些没站住脚,勉强扶住门框站稳。
    徐令安想起什么,忽的转身,“傅姑娘。”
    夕阳照进屋子,映的时也脸面白净灵动,眉眼都秀气,眼里浮着光。她正疑惑的微微睁大眼睛,等待徐令安接下来要说的话。
    徐令安几步返回至她跟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赠你的。”
    “我?”
    徐令安抬手点点自己的额头,指间仿佛透光,“抹在伤处,很快便能痊愈。”
    ——
    徐大夫小天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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