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张公公这趟出宫办事不力,被皇上打了二十大板呢!”
    “什么?张公公?”
    “你也没料到吧?张公公可是宫里头的老人了,那是从皇上出生开始就服侍皇上的,这在宫里还是头一回挨打呢!皇上也真下得去手啊……”
    两个宫女交头接耳的,声音虽小的像蚊吟,却还是被有心人听进了耳去。
    屁股痛极的张裕正偷偷摸摸从假山小道绕行,就是不想让宫里的太监宫女见到他狼狈的一面,谁知却撞见两个宫女在这躲着谈论他的隐私。
    顿时,他勃然大怒:“你们两个不知分寸的宫女!竟敢在这偷偷摸摸说本公公的坏话!平时对你们太好、太纵容你们了是不是?!”
    两个宫女回头一看竟是她们刚刚谈论的主角——总领太监张裕,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扑通’两声跪了下去,连连求饶:“张公公饶命,张公公饶命……”
    张裕见两人求饶,这才消了些火气。他再仔细一看,觉得这两个宫女挺面生,心想她们应该是他去白云山庄之前挑选的新宫女。刚进宫不久,自然不知道这宫里头的规矩。
    这么一想,他火气便没那么大了,只斥责道:“皇上是谁?那是九五之尊!皇上做什么还轮得到你们谈论么?这回念你们是初犯,本公公就不计较了。下次若再让本公公听到,定要将你们罚去浣衣局受苦!听见了没?”
    “是,是,谢张公公,谢张公公……”两宫女如临大赦,顿时又是一阵跪拜感谢。
    张裕这一番训斥,扯痛了臀部的伤,不由得暗暗吸气。但在两个新进宫女面前他还是稳住了宫中老人的架势,忍痛昂首挺胸地从两人面前走过,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平时没有人出没的假山小道中来……
    两名宫女也在张裕走后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地从地上爬起,想要双双离开此地。
    谁知,一只大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差点没让两人又惊叫起来。但其中一名宫女立刻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了,而剩下那名宫女则被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架住了脖子,张着的口愣是没喊出一个字来。
    “说,皇帝为何罚这太监?”
    那被宝剑架住脖子的宫女只觉得沉沉的男音在头顶响起,若在平日她会觉得煞是好听但在此刻却犹如催命符。她忍住心慌的感觉,完全顾不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想保住性命地颤声答道:“张、张公公替郑妃娘娘去白云山庄请能人进宫……替、替郑妃娘娘看病……但白云山庄的人不肯进宫,所、所以皇上便迁怒张公公……打了张公公二十大板……”
    “那郑妃又患了何病?怎会要白云山庄的人才可医治?”
    男人那原先沉沉的声音中,似乎夹杂了一丝焦虑与急切。
    宫女只求快速脱身,便如实答道:“郑妃娘娘不日前突然哑口,太医院众太医束手无策,听说……只有白云山庄的能人才能治好这哑疾。”
    男人沉默了,不再开口问话,但两名宫女同时在心中感觉到了恐惧——虽然这男人没有再开口说话,可全身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想必,是因为恨极了某个人,所以才会有这般暴戾的杀气吧。
    这闯进宫的男人,正是导致了寒皓和郑宝儿极大误会的罪魁祸首,傅林俊。
    再一次收到茗妃的密信之后,傅林俊心急如焚,不知茗妃信中所说‘郑妃危在旦夕’究竟是何意。但考虑到上一次的教训,他决定先进宫探探虚实,而并没有直接去见郑宝儿。他怕再一次被寒皓撞见,落入‘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地步,又会让寒皓不知用什么残忍的手法来折磨那个弱女子。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几乎已经猜到郑宝儿哑口就是他去浣衣局营救失败之后发生的事!而凶手,必然是寒皓!
    因此,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如果不是他计划不周,被寒皓撞见,怎会让寒皓勃然大怒,折磨宝儿到如此地步?想到那日寒皓的戾气,他心中微颤,却极力的忽视着那一丝惧意。
    寒皓这个狗皇帝,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如此残忍,不仅玷污她的清白,还害得她口不能言!他傅林俊有生之年,一定要杀了这个狗皇帝,报灭门之仇、夺爱之恨!!!
    一咬牙,傅林俊伸指疾点两下,见到两名宫女失去意识软倒在地上,他才转身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夜色之中。
    从前,能入明宝殿伺候的人,是极让宫中各宫女太监羡慕加嫉妒的。因为明宝殿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让人几乎察觉不到自己身处等级森严制度严明的皇宫之中。而除了快乐之外,更没有上头难伺候的主子不定时刁难。所以,但凡宫女太监,都想进明宝殿伺候传说中让皇上又爱又恨的郑贵妃。
    但如今,被宫里人津津乐道的明宝殿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耀。现在的明宝殿是寂静的,有时候一整天也不会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哪怕是一个字。
    郑宝儿哑了没错,但她同时丧失的还有她那最吸引人的朝气。如今的郑宝儿,可以坐在同一个地方、看着同一个东西,一整天不动。就连最爱在她面前笑闹的青儿采儿,如今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只是暗地里偷偷流泪。
    寒皓每晚都会来与她温存,慢慢地,郑宝儿也把自己当成一只金丝雀了。她安分地呆在金碧辉煌的宫殿‘笼’中,别无他想的等着一次次被主人宠幸。
    不过今晚,寒皓没有来,听说是去了茗妃那儿。
    郑宝儿坐在床沿,眼眸无波无痕地看着青儿替她洗脚。原本,一切都这么自然平常,但是突然她的心口一跳——一直被遗忘的某件事情,在此刻莫名其妙钻进了心里。
    夜夜被寒皓宠幸着,她根本没有发觉他有对她做任何的措施!即使,是一碗汤药!
    青儿正轻柔的替郑宝儿擦着脚,突然感觉手中的玉脚微颤起来,不禁抬起头看向玉脚的主人。然后她发现,她伺候的这位娘娘,似乎在极力害怕着什么。
    “娘娘,娘娘?”青儿立刻担忧起来,不知道自家娘娘在害怕着什么。毕竟,娘娘可有月余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了,不能不教人担心啊。
    郑宝儿神情愈来愈惶急,想到那极有可能的可能,她挣脱青儿的手,赤脚下了地,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去。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青儿大惊,又苦于不知郑宝儿意图,别无他法的跪着抱住了郑宝儿的大腿。娘娘一向是心慈的,她也只能以这微薄之力阻拦娘娘犯下什么大错又让皇上震怒啊……
    郑宝儿只走了两步,果然因发现青儿被她拖着跪行一截而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青儿,神智稍稍恢复了些。
    伸出双手,郑宝儿将青儿扶了起来,然后转身回到床边,自己动手将鞋子给套上了。
    青儿松了口气,心想不管娘娘刚刚是想到了什么、要做什么,不过现在总算是拦住了。只是她随即便见郑宝儿开始套鞋,一颗心攸地又提了起来:“娘娘,这么晚了,您穿鞋是要去哪儿啊?”
    郑宝儿答不了,却也是不愿答,只是自顾自的套好鞋子,拉着青儿往明宝殿外走去。
    青儿见郑宝儿神态如常,心里尽管忐忑却也不能再做出什么阻止的事情来。另一方面她又想着:莫非是皇上今夜没来,娘娘伤心难过了所以想到御花园去走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皇上一定会很开心娘娘如此在意他的。
    青儿一厢情愿地想着,全然不知郑宝儿心中那酝酿着惊世骇俗的想法。如果她知道,她此刻就是拼了一死,也不会让郑宝儿去那目的地。
    郑宝儿带着青儿一路走到了太医院门口,期间不知被大内侍卫拦下盘查了多少次,但她都用寒皓为了弥补她而赏赐给她的一块金牌轻易过了关。
    最后,郑宝儿和青儿就站在了太医院门口。
    等青儿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已经跟着她家娘娘到了太医院时,又急的快要哭了。
    “娘娘,您是哪儿不舒服啊?您要是想请太医,写两个字儿给奴婢不就成了吗?您这么晚到太医院来,被皇上知道奴婢的小命就不保了啊……”青儿还真挤出了两滴眼泪,因为她牢记着皇上的吩咐呢!
    “你给朕听清楚了——要是郑妃出了任何差池,朕就摘了你全家人的项上人头!”
    青儿不敢确定的是,如果娘娘病了,算不算在这‘任何差池’之中啊?
    只是现实也不会让她思考更多了,郑宝儿已经甩开了她的手,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太医院。而郑宝儿手持金牌,那些侍卫更是拦都不敢拦她。
    “娘娘……”青儿欲哭无泪地、别无选择地追了进去。
    而郑宝儿,已经冲进了太医院的药材房,疯了似的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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