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殿内,到处都是酒坛子东倒西歪。时不时地,还有一两滴酒水从那坛口流出来。
    寒易辰皱着眉头,一边踢走那些碍事的空酒坛,一边走向那个据说已经醉的不像样的男人,他的皇兄。
    寒皓睁着醉眼,恨透了这种想醉却偏偏醉不了的感觉。一贯的敏锐,让他很快发觉了寝殿中除了他,还有别人。努力定眼一看,他笑了:“是易辰啊……来,陪朕喝几杯……”
    寒易辰无言的看着不顾形象坐在地上的男人,目光复杂。
    他真不明白,皇兄何苦自己为难自己?皇兄不是一向自诩了解女人心事吗?现在事到临头,皇兄竟然不知宝儿等的不过是一句贴心的话、一份彻底的信任、一段纯粹的感情吗?
    “皇兄什么时候也变成一醉解千愁的人了?如果臣弟没记错的话,皇兄曾说一醉解千愁的人最没出息了。”寒易辰从善如流的坐在了寒皓身边,随意把玩着两个空酒坛,语气中还带了些许善意的嘲笑。
    寒皓突然靠在寒易辰肩上,神情痛苦:“易辰,你可知道她为何偷藏红花?”
    “为何?”寒易辰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他皇兄今日的反常可能跟这事有关。
    寒皓闭了闭眼,尽管喝下了十几坛酒,他却偏偏将她的话记得如此清楚。他黯然说道:“她是不想怀上朕的孩子,所以才偷了那藏红花,偷偷服用……”
    寒易辰吃了一惊,随即不解:“但郑妃如今已然怀孕?”
    寒皓更是痛苦了,几乎是咆哮着吼道:“那是意外!意外你懂吗?她不想的,她根本不想怀上朕的孩子!所以到现在……到现在……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朕做孩子的父亲……”
    寒易辰先是愣了一会儿,紧接着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臣弟以为皇兄为了何事如此酩酊大醉,却原来是为了此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寒皓离开寒易辰的肩,抬起头看着寒易辰,语气困惑:“这事很微不足道?”
    寒易辰笑够了,才拍着寒皓的肩道:“皇兄啊皇兄,亏皇兄聪明一世可惜糊涂了一时啊。这孩子只要落地,无论郑妃是否承认,难不成他就变成别人的孩子了?他还是只有皇兄一个爹,而他也将是寒夜国的太子,这是任何人都不可改变的事实。皇兄怎会被如此小事给难为住了?真是出乎臣弟的意外。”
    寒皓一怔,脑袋里的混沌像是渐渐被拨开了。
    猛地一拍脑,寒皓笑了:“你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她是太子的母后,而朕是太子的父皇,谁也改变不了这事实!哈哈哈,易辰你果然是旁观者清!”
    寒易辰顿时气结,皇兄还真是!夸他聪明能怎么了?少块肉吗?居然说他只是旁观者清而已……亏得他抛下屋里娇妻美眷前来安慰……
    寒皓突然又不笑了,心情跟着再次沉落谷底。
    寒皓又开始灌酒,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朕还是很痛心,宝儿她竟然不想给朕生孩子……天知道朕有多想她为朕生个孩子,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
    寒易辰看着寒皓又开始发疯,不禁摇头叹息。他也为郑宝儿心有所属感到痛苦,却不曾像皇兄这般癫狂。看来沙梦灵那小恶魔说得还有点正确,他爱的果然没有皇兄深。
    只是这堂堂寒夜国皇帝,一连醉了四五日不上朝像什么话?听说母后也有所耳闻,颇有微词。大概是听说张裕去通知了他,母后才没有前来插手此事吧,也算是给足了皇兄颜面。
    “皇兄,作为寒夜国的皇帝——皇兄有五日没有上朝了吧?”寒皓打了个呵欠,继续说道:“刚刚臣弟去御书房看了看,奏折已经有一百本了。如果皇兄从今日开始批阅,应该在十日内可以批阅完毕。当然,其他要做的事情除外。”
    寒皓自顾自的喝酒,全然没将寒易辰的话听进去。笑话!寒夜国的皇帝怎么了?皇帝照样会有自己心爱的女人,照样会痛苦,照样会罢工!他就是要罢朝,就是要什么都不管,看谁能奈他何!
    “皇兄,如果再这么执迷不悟……”寒易辰故意威胁:“臣弟可要请郑妃出马了。”
    寒皓身躯一震,神情里更增添了几分痛苦。她?她会在意么?她会来劝他么?她不会的,她现在已经恨死他了。尽管她嘴里说不恨他,其实他知道,她心里恨透他了,恐怕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好吧,既然皇兄这么想见郑妃,那臣弟就算赴汤蹈火也得把郑妃给请来。”寒易辰见寒皓仍然埋头灌酒,便潇洒的站了起来,甩甩袍袖往外走去。
    寒易辰的身影一消失在殿门口,寒皓就停止了灌酒的举动,看着门口怔然不已。
    她……真的会来吗?
    郑宝儿低着头,一点一点的往嘴里塞着酸梅肉。
    “皇嫂,你真的要去看看皇兄,现在大臣们怨言颇多,朝廷里也有许多大事等着皇兄去处理。但皇兄却终日酒醉,不理朝政,这样下去寒夜国可要垮了!”寒易辰故意说的非常严重,隐瞒了自己帮助皇兄处理朝政的事情。
    沙梦灵看看寒易辰,见他朝自己使眼色,撅撅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开了口:“郑姐姐,虽然我也很不喜欢他,不过作为一个皇帝来说……他还是算好的啦!要是我母妃像这样对待我父皇,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我噢!”
    郑宝儿抬眼,瞥了一下沙梦灵。她怎么对寒皓了?一直都是他欺负她好不好?说的好像她很折磨他似的,一点也不符合事实规律。
    好吧她承认,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对他的恨意是减少很多了。不,也许应该说,她对他有怨,但却从来没有过恨。所以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她只是不相信他们的未来而已,毕竟他的前科累累,实在让她提不起什么信任的兴趣来。
    而就算有孩子给他做后盾,她也难以去单独面对他。至少,现在。
    她见了他要说什么?她可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再说了,从头到尾犯错的可是他,凭什么要她去哄他啊?真是颠倒了顺序……
    “皇嫂,算我求你了,你就去看看皇兄吧。皇兄再这样下去,母后也会出面了,到时候皇兄很难堪的。”寒易辰见郑宝儿脸色也不是那么难看,于是继续再接再厉。
    “咳,郑姐姐啊……”沙梦灵被寒易辰碰了一下手肘,只好再度附和道:“如果太后出面,恐怕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呢。太后虽然很少插手皇帝陛下的事,但那是太后给皇帝陛下颜面呐。而太后毕竟是太后,就算是皇帝陛下,也要忌惮三分的。”
    郑宝儿摸了摸小腹,感觉今天精神还算不错,便擦净了手,扔下巾帕站起身,凉凉地道:“好了,你们俩也别一唱一和的了。我去看他还不行吗?不过,我不保证我能说动他。说不定,我还没进去就被他赶出来了呢。”
    寒易辰大喜过望,忙站起来狗腿地讨好道:“怎么会呢?皇兄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赶皇嫂出门呢?嘿嘿……”
    郑宝儿白了他一眼,警告道:“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很多次,让你不要叫我什么‘皇嫂’的吧?你是记不住,还是故意拿我开涮来着?”
    “不敢,不敢……”寒易辰顿时苦笑,面容上讪讪地,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他若不这么叫她,时刻的提醒他她的身份,他恐怕真的会越陷越深。
    郑宝儿叫了青儿和采儿一道儿,她还是有些畏惧这深宫里的心计的。如今她怀孕的消息肯定人尽皆知,不知那些嫔妃还会采取什么手段。特别是……茗妃。
    临走时,郑宝儿突然在殿门口刹住脚,回头皱眉看着寒易辰,迟疑着问道:“你皇兄那边……没有什么美人儿吗?”
    她很难相信寒皓真的会醉酒,但寒易辰很明显不是个轻易宣告失败的人,何况还得给沙梦灵一点面子。为了防止他们再继续骚扰她的清静,她只好前去走一趟,瞧一瞧了。只是……
    只是若寒皓实际上正在‘忙’怎么办?她可不想因为看到什么不好的一幕而再次引发心痛,最近她活的很快活,虽然孕吐让她很不舒服,可她的心很平静。所以,她不愿再看见会让她心痛的事情了。
    “不会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刚刚从皇兄那边过来,皇兄寝殿里只有一个人,闲杂人等也是不可以进去的。”寒易辰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替他皇兄澄清。
    “我也是闲杂人等呢。”郑宝儿反将他一军,看着他大窘的模样觉得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还是能够说话的好,她总算有一点点找回自己了,还真的多谢肚子里这个孩子。
    寒易辰立刻打哈哈:“皇嫂是自己人,自己人……”
    “懒得听你贫嘴,我去看看。”郑宝儿再白了他一眼,说完便转身带着青儿采儿离开了。
    寒易辰和沙梦灵站在原地许久没动,突然同时抬头对视一眼后,再同时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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