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这煎蛋,如果吃不下了就给我。”顾钧将装煎蛋的盘子往林泽那里推了推,“试试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林泽放下豆浆杯,浅浅地笑了笑,然后摸索着握着盘子边将煎蛋给全吃了,“嗯,味道很好,明早还想吃这个。”
    顾钧瞧着林泽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又想伸手去摸他的头,但一想起自己的手刚才又是摸过油壶又是握锅铲端盘子的,终于没忍心祸害林泽的脑袋。
    多吃了个煎蛋,林泽的豆浆就喝得有些慢,顾钧也就陪着他刻意地放慢了自己进食的速度,餐厅连着客厅都是采光极好的,隔着玻璃洒进来的阳光在冷气的调和下已没有了惹人心烦的燥热,只留下明亮绚烂的光。
    林泽只需要微微偏头,就能顺着光源找到自己的所处的位置,这点让他很舒服,对面传过来的咀嚼的声音也让他很自在,微甜的豆浆顺着喉咙滑入胃中,暖的不仅是胃还有心,这个人体贴地想要让自己多吃些东西的心思更是如这美好阳光下闪烁的光粒一点一点地照亮着内心的角角落落。
    “那个……你为什么会来云城?”林泽掩饰性地喝了口豆浆,他差点脱口而出想问的是‘那个人’。
    顾钧挑了挑眉,略古怪地看着自以为掩饰的不错的林泽,狡猾的顾(刑侦)猫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看来他是真的吃醋了!廖远,就冲这,老子不仅不计较当年了,老子还得感谢你的出现了。
    “要听吗?我的故事?”
    林泽愣了下,而后点了点头,“嗯,你讲我就听。”
    “不过我们得事先说好,听完故事你可不能生气,我的过去挺混蛋的,但我不想骗你。”顾钧忽然变得严肃的语气让林泽有些不安,迟疑了下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想了解他,包括他的过去。
    “我家情况有点复杂,不是因为亲属多而关系复杂,而是因为所谓的一些地位,顾家在京城算是有些名气,而我是顾家不受欢迎的存在,”说到这顾钧自嘲地笑了笑,“我父亲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两个老婆生的,我是老二,当初我父亲想让我和母亲回顾家,老大不同意,结果我和母亲在外面单住了十年,直到顾家最重视的继承人出国留学,我和母亲才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做顾家人,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能不能做顾家人,至于顾家的未来我也压根没兴趣参与,留在顾家也只是因为我母亲,她希望能靠着我这个儿子在那个家里占据一席之地,可她完全不明白她这个儿子最讨厌的就是顾家,是不是挺像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的?”
    “所以你离开了?”林泽专注地看着顾钧的方向,顾钧略感紧张地吞咽了下,但还是开口继续道:
    “没有,我那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反而处处想让人觉得我是个听话的好儿子,虽然心里对顾家人没有任何好感,但表面上我是个循规蹈矩的没有长歪的好学生,读书成绩不错也没有和那些官二代富二代混子一起乱来,现在回头想想大概是因为不服气吧,想和那个活在传说里的老大比拼一下,挺傻的,其实不论我再怎么优秀都是后来者。”
    “后来呢?”
    “后来?”顾钧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后来我报考了公安大学,人人称我‘顾大少’,呵呵,那时真的是张狂,结果遇上了廖远……”
    “他……超市里的那个人?”林泽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杯子,顾钧伸手覆在了上面,手指轻轻地来回搓动着林泽的手背。
    “嗯,他是我的同届,也同寝室,他成绩也很好,开始我们俩都暗自较劲,后来有次对抗赛,他和我都打入了决赛,这让我觉得很意外,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文弱书生。”
    “然后呢?”林泽的手指痉挛似地扣着杯子的边缘,顾钧小心地将他的手指从玻璃杯上解救下来,而后和他手指相扣在一起,林泽想抽回,顾钧没松手。
    “然后我们从相互较劲变成了惺惺相惜,他说他喜欢我……”
    林泽的手猛地一颤,用力往回抽,顾钧却也加力扣紧,“林泽,听我说完,我不想隐瞒你我的过去,你如果真的要生气也请听我说完好吗?”
    林泽动了动嘴唇,无声,他可以后悔吗?这么美好的早晨,他干嘛要问这些?他的过去原本就不属于他,他有什么立场生气?可他还是失态了。
    “我那时身边有哄着我、恭维我、利用我还有表面和善背地里憎恨我的,唯独没有人说过‘喜欢我’,我承认那时我也被他吸引了,为此我还和顾家摊牌了,当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爷们了,终于做了件能让自己痛快也让顾家不爽的事,可结果却是我成了傻子,他害怕了退缩了,让我成为了一个独自举着长矛和风车战斗的笑话……”
    “那、那你们……”
    “我们只是年少轻狂的放纵,可那时的我怨恨全世界,以为那样的怨恨是和爱有关,其实不是,它只是和我的不甘心有关,我在恼怒中和顾家闹翻了,伤了父亲的面子也伤了母亲的心,跑到了云城,愚蠢地以为这样的自我放逐是某种纪念的仪式,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我和他只是一场连镜花水月都算不上的缘分,那时的我恰好活得空虚,而他也正好需要我这根羽毛让他更加光彩。分开后,我怨过他恨过他,可唯独没有思念过他,可是林泽,你现在就坐在我面前,我却觉得我在思念你,虽然我说的是和他的那些过去,可我脑子里想的却都是你,我想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和爱吧?”
    “你……”林泽心跳乱了,这人、这人怎么、怎么能……“你常说这些吧?”
    “林泽,你吃醋了。”
    “……我没有。”
    “你是我第一个主动追求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鬼才信。”
    “林泽,我今年二十八岁了,我的过去不可能是一张白纸,但也没有被涂抹成很糟糕的作品,我的过去已不可能只属于你,可我能保证的是我的未来是你的。我不是个容易动心的人,一旦真的动心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第66章Chapter066
    66.柳暗花明?
    云城公安局突然接到了舒一龙遗孀的报案,舒太太在整理她丈夫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日记本,里面零零碎碎地记录了许多事,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年,一直从他还在做保健师开始到案发前,就像是一本事件记录册。
    而最新的记录就和两个人有关,一个就是受害人吴芳,另一个却是舒宁堂的保健师刘大洪,出事后已跳槽去了别家店,舒一龙的记录中提到刘大洪勒索过他,还私吞过客人开卡的钱,他动了想让吴芳彻底消失的念头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不想再被刘大洪勒索。
    陪同舒太太来报案的是已经从国外赶回来的大儿子舒念,是个二十出头文质彬彬但表情冷漠的男孩,他从头到尾都是一种敌视的态度保持着沉默,除了一开始进来后问了一句“谁是顾钧?”后得到他不在这里的答案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如同一个不得不来的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母亲和这些穿着制服的人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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