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北方叫媳妇,南方叫老婆。”顾钧又把人强行按进了怀里,“反正我是这么和大爷说的,他问我成家了没?我说成了,我媳妇可好了。”
    “胡扯,”林泽抽了抽鼻子,“你总是胡说八道。”
    “哎,这我可真没胡说八道,”顾钧将人从怀里捞出来,“怎么?你不认?那可不行,都盖过章了,没法退了哈。”
    林泽的眼眶还有些红,鼻尖也有些红,定定地愣了会然后声音带着些许小鼻音软软地问道:“顾钧,你真能忍受我动不动就发次神经吗?”
    “你发神经时还挺可爱的,”顾钧伸手捏了捏林泽的鼻尖,“你啊,就是什么事都喜欢闷着,闷不下去折腾的就是自己,宝贝,别怕,我越了解你就越不会放手,今天我在兴余里老街那来来回回地走了三趟,就想着这里我媳妇来过没?这里是不是他躲猫猫的地方?他在这里有没有踢过球?是不是在这里骑过小车?就差爬上大爷说的那墙头去扒块砖下来了,因为那可能是小馋猫趴过的地方。媳妇,以后有我陪着你,咱们把那些心里头缺失的东西一样样的找回来,都在呢,只是以前没人陪你去找。”
    “顾钧,以后如果你真的要离开,别告诉我……”
    “嗯,不告诉你,直接把你打包一起带走。”顾钧心疼地摸了摸这个没安全感的小傻子的头,“现在能告诉我今天有谁来过了吗?”
    第82章Chapter082
    82.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林泽没说出廖远的名字,但顾钧的雷达已基本锁定了目标。
    一双无辜遭到抛弃的蓝色皮拖鞋可以解释许多问题,有人刻意要让林泽难堪,而林泽确实无法接受那人沾过用过的东西,在云城除了某人应该不会再有他人了。
    自己的媳妇被人上门给欺负了,特么的还是横着说过分手竖着说了拜拜的前任,顾钧心里的火给拱起来了,那家伙还真是欠揍!
    顾钧其实大多数时间基本上可以用佛性来形容,很多事到了他这儿都不会是什么大事,一部分是因为他觉得不值得,一部分可能是他觉得没必要,总之除了他自己心里的几条底线原则外,他都不太会放在心里去计较,哪怕对方已表示出很明显的不友好姿态,但只要不妨碍正事,他都能坦然相处,比如他和刘子跃,两人没什么私交,但在工作上他顾钧还是能做到公事公办有商有量。
    很多人包括郭局都说过,顾钧这小子因为家里条件太好,所以才会如此,但他那个一直不怎么待见的哥顾谦却说过这个混蛋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他宽容大度,而是因为他压根没真正爱过,无论是人还是物件,这混蛋都没真正掏心掏肺过,他活得就像一个旁观者,表面上任性恣意烈火烹油的,其实骨子里冷情冷意着呢,别看他为廖远的事和家里这么闹腾,其实他是为自己闹腾,真爱哪有这么容易就消停的?
    所以当年顾聿城被顾钧折腾的头痛不已实在没辙只好来征求顾谦的意见时,顾谦给的意见就是让他去,你管着压着他反而变本加厉,你松开他自己闹着闹着就没趣了,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深情之人?!
    顾谦说这话时挺不耐烦的也很冷淡,父亲顾聿城来向他讨教怎么应付顾钧的事本身就是件莫名其妙的事,但他身为顾家长子又不能拒绝的无奈和厌烦都在话里含着了。
    顾钧是不知道顾谦曾经这么评价过他,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了顾谦看人的眼光确实毒狠准!正确率基本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许是顾谦懒得评价了,又或许是他真没看出来了,冷情冷意的人不能动心,一旦真动了,那真是能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感情这事真是没道理可言的,往深了说百年千年都掰扯不明白,可往浅了说就是王八看绿豆的事,且不管王八帅不帅绿豆美不美,就是个看对眼了,而且还是早看了晚看了都不行,就得在谁也不知道的点上看上了才成,没法解释。
    所以顾钧是对的,汉字中就不该有‘解释’二字,能扯明白的那叫‘说明’,扯不明白的就是扯不明白,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秦始皇如果能掀开棺材板跳出来,他能解释得清楚他老爹究竟是谁吗?
    顾家两兄弟人其实都是薄情之人,但也是深情之人,这点大概真是和他们的父母有关,都继承了各自母亲的深情,但又都被父亲对待家庭的做法硬是修炼成了薄情之相。兄弟俩从小就学会了感情的收敛,因为都是亲眼看到和亲身体验到了情感付出后的难受和痛苦,一个是感受到了父亲的背叛,另一个则是以为被父亲抛弃,可他们俩又都不约而同地为了捍卫母亲分别作出了最强烈的抗争和最磨人的隐忍。
    这种人内心就好像有个开关,如果一辈子都没遇到能打开那个开关的人,他们隐藏着的深情就只能深埋,可一旦遇上了……顾钧说过一动心就是一辈子。
    这回这事触了顾钧的底线了,林泽是他第一个感觉即使放在心尖上疼都觉得疼惜不过来的人,尤其是当他慢慢地将林泽强装的外壳一点点剥开后,他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蛋壳将这人重新包回去。
    林泽睡着了,蜷缩在顾钧的怀里睡的很沉,一脸的疲惫倦容,大概真是太累了,累到睡熟了眉心还是微微皱着的,也不知道是心累的难受还是身体更难受。
    今晚林泽很主动,顾钧担心他的身体,可林泽却一反常态地想要,他甚至都等不及顾钧做好准备,就主动让疼痛进入了他的身体,当林泽因为疼痛一口咬上顾钧的肩膀时,顾钧将这人紧紧地按在怀里,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炙热的情感在林泽的耳边说道:“我是你的人,谁也抢不走。”
    林泽咬得更狠了,顾钧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是更温柔地抚慰着林泽,直到林泽呜咽着松开口,软倒在顾钧的怀里,大口大口喘息着,口腔里带着些许顾钧的味道,肩膀被咬破了,淡淡的血腥气仿佛联通着心脏,因失率而疼痛的心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林泽就跟昏迷似的瞬间沉睡了过去,就连顾钧抱他去清理都没有醒,弄得顾钧几次都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就是睡着了。
    伸出手指轻轻地推着微蹙的眉心,顾钧数着眼前的长睫,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等林泽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就能看见了,然后他一定会傻兮兮地看着自己,接着也许会问出“你是谁”的蠢问题,再然后他大概就会害羞到连手心脚心都变红吧,而自己要做的事情估计就是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免得这人把自己给憋坏了。
    想着想着,顾钧乐了,这场景太美太甜,悄悄伸过头轻轻地吻了吻林泽的额头,然后继续数他的眼睫毛。
    小傻子是不是也每天这么期待过?期待第二天一醒来就能看见了?他期待过多久?又是什么时候不抱期待了?哎,不能想,一想连自己的眉头都要皱起来了。
    顾钧都觉得自己要得心脏病了,总抽抽着疼,这种又甜又苦的滋味都是这小傻子带来的。林泽现在这样,真是让他又满足又心疼,再这样下去要看心理医生的大概是他自己了。
    越爱才越不安,十五年了,为父母找出真相是林泽唯一的目标,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平一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站上去过,可现在他却让顾钧站到了另一头,天平渐渐地有了起伏甚至开始左右来回争夺平衡了。林泽惊慌了,他努力想让过去的一切维持原样,却发现早已失控了,过去的岁月没有消失,那些疼痛还在回忆中沉淀着翻滚着,可不知何时已失去了温度,而顾钧的一切都是滚烫的鲜活的,即便是冰山它也会向温暖的大洋漂流,更何况他,独自在黑暗荒凉中行走了太久,猛地看到温暖的篝火,哪怕这堆火会灼痛自己,他也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只要他还想继续活着。
    林泽慌张了,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病了不正常了,他像个刺猬一样刺着所有想要让顾钧离开他的人,但自己却又笨拙地想找回原来的‘林泽’,不是他怯懦,而是在看不见的世界里他害怕太过依赖某个人,他不想成为负累,更不想将来他失去了独立寻找方向的能力……顾钧不能成为他的全部世界,因为顾钧不是他一个人的。
    顾钧伸长手臂从床头柜上摸过自己的手机,点开相机,自己侧过头吻在了林泽的脸颊上,林泽的脸几乎都被挡住了,顾钧按下了快门。
    一大清早,顾钧起来准备好早餐,打了几通电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把林泽叫醒,也不顾林泽是否愿意,抱着人啃了会才黏黏糊糊地告别,出门上班顺手把垃圾带出门给扔了。
    大爷说的云天河酒精过敏也不能成为证据,因为无法考证了,但顾钧相信大爷说的是真的,大爷和云天河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一般人不会主动把家里的事告诉外人,尤其还是自己和老丈人之间的关系,很可能云天河就是在那次被大爷强拉着喝了两盅后才吐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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