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竺当即皱眉:“那现在如何是好?”
    地形勘察人手布置,一切俱万无一失,只要韩菀一进山,她必死无疑。
    可现在韩菀不去,布置得多精妙也无用。
    栗竺恨道:“好一个韩元娘!!”
    连日疲乏加计划不顺,他难免十分焦躁,恨恨一击案,急道:“那我们要如何动手?”
    这丫头要是一直不动,他们根本无计可施。
    一旦韩菀回了郇都,再想等个她出来的机会,就很难了。
    “不是难,是根本不能。”
    李翳淡淡道,到了如今,他已能确定,他的驻地确实泄露了。
    好在他不止一处驻地,因怀疑这次出来原驻处一个人都没动,就自己乔装出来的。
    果然!
    “急什么?”
    李翳冷哼一声。
    他冷挑了挑唇,站起来:“回郇都。”
    李翳并未焦急,因为,他还有后着。
    他这就要走,栗竺忙拉住他,好歹给他说说啊,免得他七上八下的。
    李翳摊开一卷布帛,上面记有大大小小数十人名,其中以韩家三人为首,后面则是如今韩菀正得用的人手,包括商号管事和已知的近卫府卫。
    他提起笔,在最前面圈了一个人名。
    栗竺一看,“韩仲丘?”
    他皱眉:“此人甚是迂腐,怕是不行。”
    栗竺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想借郇都总号急报,引韩菀离开离邑赶回郇都。
    只他摇头,韩菀这几个信重人物他都仔细了解过,根本不可行。
    李翳哼笑一声,随后在底下又圈了一个名字。
    “韩晔”。
    ……
    四月廿四,很平平常常的一个日子,但对于韩晔而言,却很不寻常。
    因为他被人打晕掳走了。
    地点是在郇都的红坊大街。
    这个红坊大街,说明白点就是青楼舞坊一条街,是郇都最高档的销金窟,没有之一。
    作为韩氏二房独子,韩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贵族子弟多有的习性,他也不能免俗。
    闲暇之余,舞坊看舞,花楼饮酒,遇上顺眼的,就过个夜,任氏气苦,但也奈何不得。
    前段一阵子总号非常忙碌,到近日终是好了些许,同事邀请,他便欣然去了。
    韩菀先前派出跟随他的近卫,见状撇撇嘴,只好赶紧换个装束缀了上去。
    花楼人多,暗跟很难,便转了明随。
    莺声嬉笑,脂粉味扑鼻,近卫随大流叫了个舞女陪酒,一边佯装观舞一边盯梢斜对面的晔二郎君。
    韩晔等人一如既往玩得很开,在外厅姬女们已衣衫半褪,娇笑嬉闹声不断,到半醉时,众人各自拥了一个中意的,跌跌撞撞往后楼而去。
    近卫拉起那个舞姬,也跟了过去。
    众人说说笑笑,各自踹开一个房门,笑着拥着姬女进屋。近卫把怀里的舞女往对面房一推,随口找个借口将对方摁进去。
    他往廊道尽头窗口一翻,迅速来到韩晔所在的房间的窗外,随手推开一点缝隙。
    韩晔已把姬女扒了个干净,正又揉又搓按在桌上,急不迫待提枪上阵。
    近卫撇撇嘴,真伤眼睛。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盯着。
    只这等事情,总有很多混乱场面的,弄着弄着,韩晔就提着那姬女扔进帐内,自己扑了进去。
    近卫立即换了个窗。
    榻内昏暗,隔着纱帐韩晔侧身影影绰绰正在剧烈动作,他放心继续蹲着。
    但其实,方才一瞬,人就换了。
    帐内早有一个身形相近打扮一模一样的在等着了,一刀劈晕韩晔,用棉被一盖,衔接全无缝隙。
    在暧昧声息遮掩之下,床板无声一翻,昏迷的韩晔就顺着滑了下去。
    一瓢冷水下去,韩晔醒了。
    他迷瞪半晌,一惊,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陈旧的厢房当中,他被捆在手脚仍在尘土飞扬的房间中央,周围一圈黑衣肃立的精壮男子。
    最前面有一张新搬来的矮榻,榻上长案坐席,一个三旬上下的青色扎袖劲装男子在自斟自饮。
    天光从破损的窗纱投在榻上,此人眉目冷厉,面相阴翳,一柄乌金剑鞘的长剑搁在手侧。
    “你们什么人?为何掳我!”
    “我可告诉你们啊,我是韩府二郎君,我家与襄平侯府及杨左徒俱是近亲,若我少了一根汗毛,只怕汝等小命不保!!”
    李翳笑了笑,他站起身。
    “二郎君何必惊慌?此次邀二郎君前来,不过谈个合作买卖罢了。”
    他令立即给韩晔松绑,“不得已之下,非常行事,请二郎君恕罪。”
    韩晔揉揉绑疼的手腕,皱眉盯着对方,呸!这是谈个屁合作。
    李翳不以为忤,俯身近韩晔,微笑:“晔二郎君乃韩氏子嗣,被一羯奴压在头顶,不好受吧?”
    “你们家是韩氏嫡出二房,你父亲就差了个排行,偌大家业一分不沾,二郎君不忿已久吧?”
    “你我合作,你设法让你父亲将韩菀诱回郇都,事成之后……”
    “别做梦吧你!”
    韩晔嗤笑。
    不用多想,这些肯定是栗竺那边的人了,只看个个劲装,杀气腾腾,只怕这一诱,韩菀凶多吉少。
    好吧,李翳说得一点不错,二房就差个排行,就一无所有,说韩晔不忿他确实有,并有了很多年,从他懂事起就有。
    加上男女有别,他没怎么和韩菀相处过,说有很深感情那是骗人的。
    那一些血缘带来的亲近以及近一年相处融洽带来的好感,在韩菀把穆寒提为大总管压在他头顶当顶头上司那一刻,即消弭无踪。
    是的,他确实心生怨愤,至今仍耿耿于怀。
    这些都不错。
    可韩晔不算十分能干,那可也不是什么实心蠢货,相反小聪明他一直不缺,因而觉得十分好笑,又匪夷所思:“你们这是凭什么认为我会助你们呢?”
    韩菀出意外他有什么好处吗?
    好吧,说句心底话吧,他和他父亲不一样,要是韩菀死了,他就能继承韩氏商号的话,那他表面悲伤心里肯定兴奋疯了。
    但现在不是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
    他没道理自己推倒自己的靠山吧?
    他看起来就那么像个痴儿傻子吗?
    韩晔打了个酒嗝,冷嘲:“我看你们怕是失心疯了吧?”
    “赶紧把我给放了!不然啊,呵呵。”
    韩晔虽人被绑了,但心思一转却不是十分惊慌,这些人总不能杀了他的。
    他失踪了,事情就闹开了,打草惊蛇还能攻韩菀不备吗?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把他的嘴给堵上的?
    酒气上涌,韩晔扯了扯衣襟,笑道:“有话快些说,你们总得让我按时回家吧?”
    该他回家的时辰没见人,就露馅咯。
    李翳笑了笑:“不止,有人缀着你,个把时辰你怎么也得出花楼了。”
    言下之意,韩晔立马听懂了,脸色一瞬难看,随后隐去,“你说我就信啊!”
    “你可以不信。”
    李翳无所谓。
    韩晔笑不下去,脸阴了阴,没再吭声。
    他闭上双目,不再搭理对方。
    李翳冷冷一笑,也不急,转了转手上的乌金扳指,漫不经心道:“晔二郎君难道以为,没有十足把握我会请你过来么?”
    韩晔睁眼皱眉,盯着李翳。
    李翳淡淡一笑,伸出手,边上其中一人立即呈上手上一卷布帛。
    他展开布帛,垂目看了看,骤一转,转向韩晔眼前,蓦俯身靠近,他淡笑一收,居高临下冷冷道:“杀妻,以女伎私替,偷梁换柱,二郎君好大的威风!”
    杀妻私替!偷梁换柱!
    韩晔蓦然色变,一瞬酒意皆化作冷汗出尽,他大骇抬头:“你胡说!!”
    “你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尾巴有宝宝没留意,阿秀小修了几个字。话说这次李翳是大动作,他志在必得啊!
    据说评论要实名,不知是不是过节的原因,摸摸宝宝们哈~
    今天是超级肥肥的一更!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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