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边搀扶着她的封泽和白逍也面无表情地瞅了过去, 他们倒是要看看齐麟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不是的, 师父救我!”玉香身姿娇软,如浮萍般跌倒在地,泪眼婆娑望向站在神官中间的轩辕霆,朝他凄声求救,“师父……”
    呵呵,好戏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白月啧了一声,扯到腹部伤口,不由吃痛地皱眉,再次将轩辕霆那狗逼辱骂了三遍。
    “香儿!”轩辕霆猛地往前走了两步,又碍于在场神官们的注目,不得不克制自己,他看着被齐麟拿住的娇娇弱弱的玉香,不由沉了脸色,冷厉地盯着齐麟,“齐麟,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松手!”
    齐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轩辕霆,“天君,这女主来历邪门,刚才天后娘娘斩下九婴元丹妖头时,我分明察觉到她身上也冒出一股与九婴身上那鳞甲一样的金色妖气。她绝对有问题,天君你莫要再被她蒙骗了呀!”
    轩辕霆语气沉硬,手掌在宽袍中微微攥起,“孤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指点,香儿是孤在凡间收的徒弟,她的来历没有人比孤更清楚。快放开她,否则孤对你不客气了!”
    见主君轩辕霆这般执迷不悟,齐麟真是寒了心,他气结之下脱口而出:“天君和这凡女师徒不伦,臣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她!”
    “什么?!!”
    “司战仙君说天君和那凡女师徒不伦!!
    “这么说之前谣传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我听说之前天后娘娘替天君祭祀天道大礼时,天君就将他那凡女徒弟扮作凌霄殿侍女带在身边,日夜不离身……”
    “若此事确凿属实,天君这次可是犯下天条大罪了!”
    听着周围群臣此起彼伏的议论,轩辕霆脸色煞时变得一阵青白,他掠身上前,雷霆一掌将齐麟拍倒在地,厉色盯着他,“逆臣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给孤闭嘴!”
    然而玉香却不给轩辕霆撇清他俩关系的机会,她梨花带雨地爬起来,一把抱住轩辕霆腰身,怯怯道,“霆,我好害怕,我们该怎么办……这下所有人都容不下我们了。”
    轩辕霆身型一僵:“……”他仿佛已经听见了天道惩罚的八十一道雷刑劈在自己头上的声音!
    他头一次用种恼怒的神色盯着玉香,脸上每个毛孔都写着一句话:‘你是傻逼吗?’
    在场百多道视线齐刷刷盯住玉香抱住他腰杆的手,和轩辕霆青红交加的脸。
    大战后硝烟狼藉的夜幕下,突然出现一瞬诡异的宁静。
    所有人错愕震惊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白逍脸色难看极了,眼眸冷冽地盯着轩辕霆,竟敢背叛他的妹妹,早知道刚才就该出手再狠点阉了他!
    见大戏上演得差不多了,白月捂着伤口往后一倒,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眼前这幕的打击,抬手不可置信地指着轩辕霆和玉香……指尖一阵颤抖,眸色钝痛:“你……你们……”口中鲜血猛地一吐,双眸一翻晕了过去。
    “天后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见白月昏倒,群臣立刻兵荒马乱,封泽和韩芃君也立马围了过来。
    “小妹!”
    白逍冲过去一把抱住白月,回头对轩辕霆冷道:“轩辕霆,你竟敢背叛我妹妹!此事我蓬莱仙境不会善罢甘休的!”
    轩辕霆眉头紧锁,下意识推开玉香环住腰身的手臂,与她站得稍远了些。他万万没想到甫一回天宫就会发生这样的事,竟会被他最信任的心腹齐麟给冷不丁捅了一刀,原本还打算寻个合适时机向白月提出封玉香为侧妃的念头也彻底幻灭。
    现在,怎样解释清他和玉香的关系成了迫在眉睫。
    若是任由事态再发酵下去,轩辕霆不敢想象后果。
    他看着四周群臣们震惊复杂、失望、难以置信盯着他的眼神,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该如何解释?
    玉香被轩辕霆推开,愣了愣,随即眼神一凉,轩辕霆这样的做法只会更加重她的决心,她已经没有退路,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她不想落得九婴那样灰飞烟灭的下场,就得赌上自己所有的筹码!
    白逍抱着昏迷的白月,冷笑一声:“堂堂天君竟然和徒弟师徒禁断,背着所有人犯下不伦之罪。”他转向谢执,“谢执,都说你是天界最正直严法的司法仙君,即便此次触犯天条的是天君之主,相信你也会秉公执法的,对吧?”
    谢执看了脸色青白的轩辕霆和低头啜泣的玉香一眼,眼神又在神官们脸上略略扫过,……最后落到白月染着鲜血双眼紧闭的精致侧脸上,垂下头沉声道:“请逍遥少君放心,臣君定会公正审判,禀法处理。天后娘娘重伤在身,还请您速速带她回宫疗伤吧,这里就交给臣。”
    “好,我就暂且信你一回。”白逍说完,转身叫来封泽,将‘昏迷’过去的白月交给他,“速送娘娘回月宫疗伤。”
    “本君要留在这里亲自督视司法仙君执法,若有一丝偏颇,本君决不善罢甘休!”
    兄妹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十分巧妙——
    前脚白月才因斩杀九婴身受重伤,又在神官们面前上演了一场接连遭受夫君背叛后承受不住的昏迷凄景。于是哥哥白逍盛怒不忿站出来替妹妹讨要公道,以娘家人的身份逼迫天庭一定要给她和蓬莱仙境一个交代。
    事情眼睁睁被一只又一只推手给推到这个**,已是非解决不可。轩辕霆再怎么力挽狂澜,也已无力回天。
    封泽从白逍手中接过白月时,她悄悄朝白逍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在白月出神入化的昏迷演技下,她被封泽送回了月宫,无形以身份施压,将棘手的处理问题全丢给轩辕霆两个曾经最信任的心腹近臣。
    现在,齐麟因九婴叛乱一事对玉香恨得牙痒痒,对除掉她势在必得。
    谢执早在凌霄殿外耳闻轩辕霆和‘小蝶’私情时就已决心要将她正法。
    最后让轩辕霆栽在自己最器重信任的两个心腹近臣手中,被审判处刑,这样的结果实在让白月惊喜。
    太棒了!都不用她亲自出手了。
    一进月宫殿门,白月就睁开了眼睛,她嘶一声捂着伤处从封泽背上跳下来,抬手一看,满掌都是黏腻的血。
    “娘娘!娘娘您怎么受伤了?”兰芝神色慌乱迎上来。
    封泽道:“娘娘,您千万别乱动,九婴这垂死一剑剑势凶猛,唯恐伤及神脉。您快躺下,海驮已亲自去请元灵仙尊来为您疗伤了。
    “没事儿!”白月满不在乎扬手一挥,她脱掉赤甲,扯开披风外袍,这才看清里面还有一件贴着中衣穿着的獬豸法鳞软甲。
    九婴那垂死一剑,刚好捅在了软甲的边缘上,万幸只是让白月伤到皮肉流了些血,并未伤及腑脉。好险,若是再往下一点,就真的刺进她腹部了。
    谢执送的软甲救了白月一命。
    当时白月眼见九婴那一剑避无可避,于是便急中生智借着这个伤势顺水推舟演了那一出,不仅趁势刷了一波群臣的好感度,还用苦肉计狠狠打击了一把轩辕霆。
    反正都受伤了,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她中的这一剑。
    兰芝立即去库房拿来冰肌复骨寒玉膏,那是蓬莱仙境的神药,有修复骨血伤口的奇效。
    “娘娘,您忍着点。”
    白月龇牙咧嘴地嘶着气,歪歪扭扭躺着让兰芝给她上药。
    妈的,虽然只是伤到皮肉,但也是真他娘的疼啊!
    兰芝看着娘娘光滑白皙的小腹上被剑捅出手指那么长一条伤口,心疼得不得了。
    等到她小心翼翼给娘娘上完了药,一抬头,发现娘娘竟然已经累到睡着了。
    白月身上的甲衣还未脱下,乌发被玉扣金簪紧紧束在头顶,鼻尖沁着一层薄汗,她的眉梢微皱红唇紧抿,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曾放松。
    兰芝微微叹了声气,上前轻手轻脚帮她脱掉赤甲和战靴,取下护腕和玉扣,拉过锦被帷帐,让娘娘好好休息。
    没有战事的喧嚣和紧迫,白月终于可以长松一口气了。
    从九婴叛乱她出山亲征开始,就一直连轴转,几乎没好好休息过。
    现下,一切尘埃落定,心神放松下来后身体各处阵阵倦意疲惫涌来,白月闭眼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香甜无梦,非常的沉。
    直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一觉过后,白月感到神清气爽,整个人又恢复了斗志昂扬。
    她坐起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谢执怎么处理的玉香?轩辕霆怎么样了!”
    “别乱动,被捅了一剑还乱动,当真不要命了吗!”白逍的声音在月殿外间响起,随即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哥,轩辕霆……”
    “先服药。”白逍少见的敛去不正经神色,不由分说按住白月的肩膀让她躺下,让兰芝将他昨晚从元灵仙尊那儿取来的丹药拿来给白月服下。
    兰芝忙前忙后又是倒水又是喂药,嘴里却不停地嘀咕:“少君也真是的,怎么就不保护好娘娘,您明知道娘娘从小就怕疼,现在肚子被捅了这么大一个伤口,全是咬牙忍着呢。自个儿好好的回来,却让妹妹受了伤,你心里过意的去嘛?”
    坐在凤榻帷帐外的白逍:“……”嘿,这小侍女脾气还挺大啊。
    “是你家娘娘自己要冲上去逞能的,当时在场那么多武将,她偏要出风头,谁能拦住她!”
    “别人能不能拦住娘娘我可不管,反正少君您没能保护好娘娘我就是要生气!”兰芝没好气地哼一声。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跟本君说话呢!”
    躺在榻上被吵得脑仁直抽的白月瘫着脸道:“麻烦你们俩打情骂俏之前先告诉我昨夜后来发生的事,我迫切要知道结果。”
    兰芝冷冷瞪了白逍一眼,扭头端着银盆出了月殿。
    虽然她偷偷暗恋白逍少君,但是若要让她在娘娘和少君两人之间只能选一个,那她绝对毫不犹豫放弃少君而选择娘娘。
    男人嘛,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堂堂蓬莱岛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被一个男色给蒙蔽了理智。
    虽然逍遥少君的屁股真的挺翘的,风流的样子也很迷人,但这次他的表现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白逍无语地盯着兰芝背影,回头对白月啧道:“你平时也太惯着身边侍女了,都敢对着本君耍横了。”
    白月面无表情:“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多说一句废话,就给我滚出去。”
    “啧,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白逍摇头晃脑叹气。
    “滚吧。”白月翻脸。
    兰芝端着盆清水走进来,一边拧了云丝帕给白月擦手,一边大快人心道:“娘娘,司法仙君太厉害了,不愧是铁面法君,他将玉香那贱蹄子下了锁神天牢,决定三日后于神庙处诛魂死刑。”
    “什么?!处死玉香?”白月一个激灵翻身下了凤榻,皱眉又问,“那轩辕霆呢?他如何了?”
    兰芝气呼呼道:“奴婢听少君讲,后来娘娘您昏倒回宫后,天君极力撇清他和玉香的关系,说他和玉香只是清白的师徒情谊。司法仙君又没有铁证,只好让天君上天台祭祀石反省自过,而后入世历劫轮回九世以赎天道。”
    白逍面色凝结下来,心头也仍是有口恶气在,“给轩辕霆判个轮回九世以赎天道已是哥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大程度惩治了。”
    轩辕霆是天君,天界之主,白月和他行过三拜大礼,是在婚契石上刻着名字的。所以即便他背着妹妹和女徒弟乱搞,没法因为此事和他解除婚契,除了想法子惩治教训他一顿,白逍想不出其他能出这口恶气的方法了。
    白月听罢,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闭了闭眼,亏她这么信任谢执,到头来屁股他还是歪向轩辕霆的。
    对玉香处死刑,却对轩辕霆轻打五十大板,就判了个入世历劫?
    这样一来,轩辕霆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把这场触犯天条的祸难避过去了。
    把女人拿来当了替死鬼,自己却没事儿人一样去凡间轮回几趟,历劫回来照样是风光无限的天界之主。
    即便玉香死了,轩辕霆还可以有宝香、珠香、玲香,只要轩辕霆一日不倒台,就会有千千万万个玉香再站起来。
    白月很清楚,这一切的关键从始至终都在轩辕霆身上,不在玉香身上。
    如果当初轩辕霆没有给凡女玉香希望,那玉香根本不会有机会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凡女爬到如今这一步。
    灭掉源头才是解决麻烦的最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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