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不行,对方的目标本来就是你,到时候你肯定是所有刺客的目标,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刀剑无眼,这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要丧命的大事,可不是玩笑的,宋嘉言说什么都不愿意杜夏以身犯险。
    要是这次的行动有个什么万一……。
    想到这里,宋嘉言猛地摇了摇头,他摆了摆手,说什么都接受不了让杜夏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可是……”杜夏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些什么。
    宋嘉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服杜夏打消主意。
    “没有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办,甘姨和杜叔怎么办?”
    此时宋嘉言以为杜夏只是不忍心让代替她的女子涉险,但是其实杜夏心里担心的并不只是这个。
    这段时间杜夏跟着秦氏学习管家,也知道府里的下人并不都是值得信任的,她担心要是找人替代她的事情被对方提前发现了,可能就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抓住敌人的机会了。
    因为顾虑着这个问题,杜夏才会想着自己上,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对方一定会出手。
    杜夏从木床的抽屉里翻出她之前在网上买回来的锁子甲,拎在手里对宋嘉言晃了晃,防弹衣她买不到,但是像这种影视用的道具网上还是一抓一大把的。
    这件锁子甲是用一个一个钢丝小圈叠了三层,最后连成了一个背心的样式,钢丝圈只有小拇指那么一点大,不管是刀剑还是弓箭,都不可能砍破这些钢丝圈。
    杜夏都打算好了,到时候她把这件锁子甲穿到身上,保管敌人的刀剑都伤不到她身上的要害处。
    杜夏摸了摸手里的锁子甲,暗自在心里庆幸道:还好庆朝大多使用的是冷兵器,虽然火铳那位圣尊皇帝也研究出来了,可是造价高,数量少,只有皇帝身边的护卫军才配备得有,每一把都是有编号的,所以那些刺客手里肯定没有。
    宋嘉言看着杜夏手里的锁子甲,眉头还是紧皱着没能舒展。
    这么一个背心,真正能够保护到的只有她的前胸和后背,像脖子、手臂这种部位还是暴露着在外面,只靠着这么一件背心,绝对不能保障她在对方的刺杀中能够安全无虞。
    可是宋嘉言也知道,杜夏刚才的猜测也确实有道理,要是这次他们还不能把大长公主揪出来,那以后想要再找机会等她露出马脚就难了。
    而且要是这次对方不上钩的话,说不定还会在他们大喜之日的时候会再次出手。
    要是这次他们准备得这么充分都不能把凶手绳之以法的话,成亲当日宾客那么多,在人多事杂的情况下想要防备着对方下手就更难了。
    宋嘉言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地步,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下子也下不了决心,最后他握着杜夏的手,喃喃道:“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容我先想一想,我们明天再决定。”
    引蛇出洞这么危险的事情,宋嘉言还做不到毫不犹豫的就把杜夏推出去,直面刺客们的屠刀。
    杜夏知道宋嘉言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她也不多说,把手里的锁子甲放到桌子上后,她靠到了他的肩膀上,试图用这种全身心依靠着他的动作,来抚平他心里的烦躁。
    宋嘉言琢磨了一整晚,最后还是决定让杜夏自己上,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多方部署,确定自己能够在对方的刺杀行动中护她周全,而且只有把大长公主这个隐患连根拔出了,他和她才能放心的准备自己的婚礼。
    这天在国公府有意的引导之下,陈静瑶很快就收到了杜夏要出府赴宴的消息。
    要是在以前,陈静瑶可能还能冷静的思考一下,这个消息会不会是杜夏他们故意放出来迷惑她的。但是现在宋嘉言和杜夏要成亲的消息已经彻底冲散了她的理智。
    现在在陈静瑶的心里,只想着要阻止宋嘉言成亲,已经顾不上想其他的事情了。
    这十几天里,公主府的摆设换了一批又一批,各种碎玉和瓷片时候成筐成筐的往外面搬,足见陈静瑶的情绪有多暴躁。
    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机会,就算是对方的陷阱,陈静瑶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反正就算是刺杀失败了,结果也不过就和上次那样,失去几个办事不利的废物罢了,对陈静瑶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事情,相反要是刺杀成功了,她就能狠狠地出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这一口恶气了。
    陈静瑶这边叫来心腹仔细的安排了一番后,舒心的端起手边的香茶喝了一口,她就等着明日取杜夏的小命了。
    国公府里,秦氏知道杜夏要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之后,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放心,她苦口婆心的劝了好半天都无果之后,只能苦着脸回娘家找了两个身手好的丫环,安排她们明天近身保护她。
    看着这么大的阵仗,杜夏心中稍安,当天晚上强迫自己睡了一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大早,宋嘉言他们按照计划坐上了国公府的马车,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这次他没让宋海他们驾车,而是安排他们稍作伪装之后守在暗处保护。
    陈静瑶得到杜夏确实坐上了马车的消息之后,挥手把之前安排的人都派了出去。
    吩咐完一切之后,陈静瑶就回房间坐等好消息传来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之后,她的奶嬷嬷担忧的朝大门看了一眼。
    上次那一批暗卫大多数死在了行刺活动中,侥幸活下来的两个暗卫也被陈静瑶处置了,所以这次她派出去的刺客都是她的心腹,奶嬷嬷的小儿子就在其中。
    为了不牵连其他人,离京之后,宋嘉言特意让车夫慢一点赶车,和他的朋友们拉开一点安全距离。
    离京五里之后,对方总算是按奈不住出手了,杜夏再一次看着两拨人马持刀挥剑缠斗在一起,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手边的车帘。
    这次她没有和宋嘉言骑马逃命,而是由宋海他们保护着呆在马车里。
    马车外面国公府的人绕着马车围了三圈,把杜夏他们坐的马车牢牢的护在保护圈内。
    两方人马一交手,宋海他们就能明显的察觉到这次的刺客和上次的那一批不是同样的水准。
    宋海和宋洲对视一眼,戒备着退到马车旁把自己的猜测跟宋嘉言说了。
    听说这一批刺客的身手比不上上一次的刺客,宋嘉言心中大安,这次对方的人手身手不够好,而他们这边则是做了妥善的安排,危险一下子就减少了一半,接下来只要护院们能够抓住几个活口,那他们今天想要引蛇出洞的目的就算是成功达到了。
    战斗结束得比杜夏想象中的还要快,从对方发难开始算,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外面就彻底没有了动静。
    宋海帮着府里的人把活着的刺客都绑好之后,才走到马车旁提醒道:“公子,姑娘,安全了,刺客一共是十人,死了七个,还有三个活口,我们一直盯着,确定没有人逃走。”
    宋嘉言闻言总算是能够彻底放下心来了,没有人逃走就意味着背后的指使者不会太快得到消息,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能有足够的时间把活着的刺客送到大理寺去。
    宋海他们扭送刺客走的时候,宋嘉言还没忘提醒他们分作三路走。
    宋嘉言做事习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分三路走的话能够保证不管对方是救人还是灭口,都能保证最后他们手里还有活口。
    大理寺拷问的手段是出了名的,这些刺客被缴了毒药送去大理寺之后,也不怕他们不供出背后的指使者了。
    刺客抓住了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是在这些刺客供出背后的指使者之前,宋嘉言他们也做不到全然的放心。
    今天的踏雪寻梅肯定是不能去了,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再好的风景杜夏都看不进去,所以他们直接打道回府了。
    宋嘉言对朋友们再三致歉,他们也能理解他,毕竟半年之内他遇到了两次刺杀,确实应该回家好好的缓一缓,双方约定在他大喜的那天一定要好好的喝个够后,就分作两路走了。
    杜夏坐在马车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的计划这么轻易的就成功了,刚她已经问过宋海他们了,这次他们安排的人多,互相照应之下,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杜夏抬手揉了揉脸,喃喃道:“我现在都还有点不敢相信。”
    宋嘉言分析道:“这次对方的派出来的刺客身手算不上顶好,估计狗急跳墙了。”
    一般人稍微一想都只能知道,他们遇到刺杀之后第一次出门,肯定会安排自己人在暗中保护的,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敢只让十个人就来刺杀他们,不是把他们看得太傻,就是把自己看得太聪明。
    自负又不把自己人的人命当做一回事,可以说真是十分符合大长公主此人的行事风格了。
    第97章 真相、
    刺客落网之后, 国公府上下都了却了一桩心思,就连宫里的宋敏兰听了消息,都连赞弟弟有勇有谋, 虽然他这引蛇出洞的法子是剑走偏锋了一些,但是结果总是好的。
    宋敏兰得了信就去找皇上哭诉了一番,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半年时间连着遇刺两次, 大理寺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一个所以然,可怜她的父母,一把年纪了, 还为儿子的事情担心得夜不能寐,让她这个当女儿的看着实在是心疼得紧。
    指使者的身份宋敏兰之前早就听母亲说过了,她今天来这一出, 就是想向皇上讨个承诺,这指使者如此的嚣张, 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 不管其是什么身份,陛下一定要严惩不贷。
    宋敏兰还是有理智的, 没有明着说自己就是担心皇上会有私心,到时候会刻意包庇陈静瑶。
    皇上根本就没有想过凶手会是自己的皇姐, 陈静瑶在他面前还是会伪装的,是以皇上自以为自己的皇姐有些跋扈。
    作为皇长公主,金枝玉叶, 尊贵非凡, 跋扈一点也不算是多大的问题。
    皇上压根没有想过自己的皇姐会因为心里的那么一点嫉妒, 就发展到安排死士行刺的地步。
    在皇上眼里, 皇姐几次求他赐婚未果之后, 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毕竟她之前也是高高兴兴的和驸马成亲了的,现在她对宋嘉言可能还存有一丝感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感情也早就应该淡了才是。
    然而陈静瑶的马脚露得很快,刺客送到大理寺的第一天,她就坐不住了。
    要细说起来坐不住的应该是陈静瑶的奶嬷嬷,这次的刺杀行动再次失败,十个刺客只活了三个下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奶嬷嬷就没忍住哭出了声。
    奶嬷嬷虽然是陈静瑶的心腹,但是在她的心里,也只是把奶嬷嬷当做下人来看待的。
    所以看着奶嬷嬷落泪的时候,陈静瑶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耐烦,她大手一挥,把桌子上的茶杯带了下去:“哭什么,一群没用的废物,办事不利不说,还不知道让我省心一点,竟然还让人抓了活口。”
    听说还有三个活着的刺客被送去了大理寺,陈静瑶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虽然她派出去的刺客都是明面上看起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但是大理寺的刑讯手段是出了名的狠辣,要是这三个废物扛不住逼问把她招了出来,这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
    陈静瑶一发火,奶嬷嬷的哭声就被卡在了喉咙。
    伺候陈静瑶这么多年,奶嬷嬷十分了解她的为人,这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主,她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现在的焚心之苦,她的儿子,在她心里也只不过是一个随时都能舍弃的棋子,自己在她的面前哭闹,不但不会得到她的可怜,还会平白惹得她厌恶。
    陈静瑶只慌乱了一会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找来身边的护卫,吩咐道:“让人去查,看到底是哪三个人被抓了活口。”
    只要能够确定被抓那三个人的身份,单从他们的家人下手,就能让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把那张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护卫领命下去了,奶嬷嬷到底担心自己的儿子,寻了一个理由跟了出去。
    奶嬷嬷作为公主府的几个管事,自然是有些面子在的,她求护卫打听的时候帮着注意一下,看送到大理寺的三个人里面有没有她的小儿子,对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护卫办事十分可靠,很快就确定了三个活口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奶嬷嬷的小儿子正在三人之中,只不过行刺时他的右手被人用利剑齐根砍了去,如今伤势很重,大理寺现在想从刺客们的嘴里套消息,所以也没有放任他们伤重致死,找来大夫把他们的命吊着,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听了护卫的消息,奶嬷嬷一想到儿子的处境没忍住又哭了出来,不过她顾忌着陈静瑶的情绪,只敢靠在墙边无声落泪。
    然而就算是如此,陈静瑶转身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她心里犯愁该怎么在防卫森严的大理寺动手,一间奶嬷嬷这个样子,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转身不耐烦的对奶嬷嬷说道:“有什么好哭的,手臂都被人砍掉了,活下来也是一个废人,等会自己去账房那里支一百两黄金,以后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陈静瑶自觉自己对奶嬷嬷还是很好的,一百两黄金,拿到外面去足够买几百个下人了,奶嬷嬷的儿子贱命一条,要不是看在奶嬷嬷的面子上,她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奶嬷嬷正伤心着,一下子就被陈静瑶的话给噎着了。
    陈静瑶不爱看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所以直接挥手让奶嬷嬷下去了。
    奶嬷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休息的小屋,这是陈静瑶特意给她在公主府安排的住处,平常她大部分时间都要呆在公主府里伺候才陈静瑶,只有得假的时候才能出府去城南的家里和家人团聚几日。
    奶嬷嬷一直知道大长公主是个冷情冷心的主,不过之前她只见过她对别人绝情的样子,等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心里的怨气并不是给点钱财就能抚平的。
    奶嬷嬷躺在床上,一想到小儿子还在牢里受苦这心里怎么都定不下来。
    她心里想着,要是儿子没活着就好了,他要死在了刺杀中,也好过断了一条手臂还要在牢里受苦。
    大理寺的昭狱,那是活人进去都要被剥一层皮的地方,她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呆在里面,那不是活着受罪吗。
    想到之前陈静瑶允诺的一百两黄金,奶嬷嬷琢磨着拿出一半找人打点打点,看能不能让儿子在牢里过得好一些,实在是不行托人送份毒药进去,痛快的死了也好过活着受这些苦。
    然而奶嬷嬷的黄金还没有机会送出去,陈静瑶就出手了。
    她和奶嬷嬷是同样的想法,这三个人就这样待在牢里早晚要把她供出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只有那三个人死了,她才能够彻底放心。
    陈静瑶上下打点,花了重金买通了狱卒,在三个刺客的晚饭里下了□□。
    三个刺客吃了带有剧毒的饭菜,连个救命都没有喊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在大理寺出了这种事情,上面自然是要问罪的,因为有人说好像见过其中一个刺客在公主府出现过,所以大理寺又把探查目标放在了公主府。
    原本陈静瑶想着,这人死了,大理寺的人再怎么查都不可能知道这背后的指使者是自己,所以大理寺到公主府搜查的时候,她还一脸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脸上半点慌张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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