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姆根本不去碰那杯热腾腾的茶,他看着慢慢喝茶的春晓,从她垂下的纤长眼睫,看到抿着茶杯的粉色唇瓣,觉得心跳得简直要蹦出来。
    大概太热了,狼没有汗腺,都是靠舌头来散热,奥姆烦躁地下意识伸出舌头,又猛地意识到什么,将嘴巴紧紧地闭了起来,满头大汗,“我,我如今不是畜生。我是人!”
    “呵。”
    春晓轻笑一声,她的目光从少年的脸上,扫到他的身上,打量的目光一直到脚上。
    放下了茶杯,春晓偏头看他,“炎炎盛夏,奥姆先生穿着隆冬的棉服,看来你还并不熟悉人类的行为习惯。奥姆先生,你并不适合成为人。你是头狼。”
    少年绯红的脸一下子白了。
    他与人类的接触,只有在重山里的那段时间,那时还是冬天,西伦他们都是这么穿,他便以为人类都是这样穿衣服……
    “不,我是人!”奥姆唇瓣颤抖,目光有些凶狠地瞪着她。
    有些无趣地扫了一眼他的脸,“说这句话的时候,先将你的犬齿收一收。”
    奥姆连忙去摸自己的脸,摸到了自己唇边两粒尖锐的狼牙,几乎要刺痛他的指腹。
    像是有什么情绪一瞬间泄洪。
    他满怀期待,历经痛苦化作了人形,精心准备了半个月,自以为是个成功的人类了,可在她面前,还是错漏百出。
    软白的少年瞪大了双眼,忽然有大颗大颗的泪水从那双蓝色眼睛中涌出。
    奥姆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隐隐带着奶声奶气,“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流下来,我是要坏掉了吗?”
    说几句就哭,春晓无语了。
    从怀里掏了个帕子递给他,“不要哭了,要别人看到,还以为重山里欺负了狼族。”
    奥姆抱着帕子,抿着唇,眼泪终于没有掉下来,期期艾艾地垂着头。
    沉默了一会,他还是道:“我是来和你结婚的。”
    春晓余光扫了扫门外站成两排的巨狼们,口中道:“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和狼族和亲了。”
    “你是不是,还是喜欢奥斯蒙?”奥姆猛地抬起头,哭的红红的眼眶,紧紧盯着她,仿佛只要她点头,就会咬上去一样。
    春晓愣了一下。
    “你死心吧,他已经被我咬死了。”奥姆继续道:“你喜欢谁,我就咬死谁,你只能,只能喜欢我!”
    春晓被逗乐了。
    比起阴晴不定的奥姆,确实是老实又看不起人的奥斯蒙更适合她,但她也不会为一个死掉的狼可惜,只是觉得当初给奥姆贴单纯标签的自己,才是单纯。
    奥姆少年一看就是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春晓理了理衣服,随意开口:“与狼族重修旧好,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可以考虑一下和你的关系。”
    这句话有点绕,奥姆拧着眉想了半天才理清楚意思,抿紧的唇角悄悄扬了起来,“什么事?我都能做到的,我已经成年了!”
    “卫瑞蒙卡。在我隔壁的一个领地。”春晓温柔地笑着,朝他伸出手,“我希望能够将它纳入我的版图,小奥姆,你能帮助我吗?”
    看到她伸出手,奥姆便下意识将头低下去,主动用脑袋去蹭她的手心。
    “我可以的,什么都可以的。”
    “那我就等奥姆先生的好消息了。”
    春晓揉了揉他的脑袋,勾着他软软的脸颊,抬起他清秀可人的脸蛋,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祝你好运。”
    直到春晓走了,整个前厅空荡一片,奥姆还维持在被人托起脸颊的姿势。
    只是面庞越来越红,眼睛越来越亮。
    他恨不得现在去雪地里打个滚。
    ——
    狼族领地。
    新任头狼走访人类领地,回来后做出的决定,在整个领地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兽人族都在火速传遍。
    狼族要攻打人类领地。
    “这是不可能的。”
    “兽人族从不插手人类世界的纷争,一旦狼族开头破坏和平条约,导致人类与兽人战争爆发,产生的影响,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是不是那个人类魔法师又来蛊惑你了?还是那个卑鄙的女领主?”
    母狼惊慌地在宽阔的洞穴里咆哮,声音震得整个洞穴都产生共鸣。
    狼王静静坐在一旁,落在那人形少年身上的目光,是失望的。
    嘶吼了很久,那固执的少年还是不为所动,终于狼王开口了。
    “你如果喜欢那个人类女性,我可以帮助你去将她掳到狼族,但是开战的决定,趁早收回去。”
    母狼也意识到那个女性才是祸根,恶狠狠地刨着爪下的石头,目光残忍,“那个贪婪自私的女人,你为了她牺牲了那么多,将狼族的力量装进孱弱的人类躯壳,她却还是不满足,我要杀了她,只有杀了她才能平息你被冲昏了的头脑!”
    终于,那一声不吭的少年抬起了头,他直视着暴怒的母狼,目光坚定又执拗,“母亲,我不会允许任何狼伤害她。我会做好开战准备,不会暴露狼族的痕迹,若是你们一直反对我,即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去杀光卫瑞蒙卡的人类。”
    奥姆紧紧握着拳,他知道自己就像个笑话。
    在她看来,自己像个卑劣的笑话。
    可是,是他第一个发现的雌性,为什么不能成为他的伴侣。
    “奥姆,你会后悔的。”
    狼王长叹了一声。
    奥姆摇摇头,他可能会有无数后悔的事,但是奔向他的雌性的路上,绝不后悔。
    母狼发泄之后,匍匐在地上落泪,看着偏执的小儿子,痛苦地哽咽着,“小奥姆,母亲无法缓解你每到月圆之夜的痛苦,但是抑制剂和变声的魔药不要喝了,不要在折磨自己了。”
    奥姆摸了摸快要废了的嗓子,稚嫩的童声并不适合成年男性,“我很开心,她果然是喜欢人类的。在我还是小狼的时候,她就夸我可爱,当我变成了人类,果然她更加喜欢我了。”
    奥姆沙哑的声音带着点羞涩,“母亲,你知道吗?她吻了我。”
    母狼哀哀地啜泣着。
    奥姆转身离开,离开前微微转过头,背光的面庞神情莫测,“母亲,奥斯蒙还没死透,我知道。你最好将他藏好了,别被我找到。”
    母狼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
    不管岩山那一边发生了怎样的轩然大波,重山里这里还是一片祥和的。
    浓厚树荫下,春晓躺在凉椅上,悠然地晒着叶缝间漏下的日光。
    大树上盘旋的黑色液体缓缓地淌下来,绕着她裸露在外面的脚踝,攀爬到她的大腿,像一条柔顺的丝带,将她包裹了起来。
    “唔……”
    春晓并紧了双腿,冷喝一声:“给我滚出来。”
    被人猝不及防在隐私的地方,大舔一口,太可怕了。
    (也不算有两副面孔,奥姆是个天然的小变态,从他偷窥春晓啪啪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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