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潋看了看祝蒹,这姑娘像个傻大姐,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看不出什么异样,仿佛刚才真的去看鱼了——嗯,或者在她心里,她确实是去看鱼了,那位周公子的出现只是个意外,不值一提。再看看曲沁,这位更淡定,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做的模样,云淡风清。
    曲潋心里又像猫抓一样,好想掰开姐姐的脑袋,看看她脑袋里装的那些记忆。
    到底那个姓纪的古怪少年,和她有什么关系?千万别是第四种……
    “怎么了?”曲沁转过头,发现妹妹一直在看她,目光似乎有些幽怨,心思微动,难道刚才她离开的时候,有谁给气妹妹受了?
    想着,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滑过陈家姐妹。
    因为父亲早亡的原因,上辈子她们姐妹俩没少被人挤兑,特别是他们进京后,那情况更烈。
    曲潋自然摇头,绝逼不能将今天在山洞里的事情告诉姐姐的,不然她非暴不可。
    在祝家待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宾客纷纷告辞离开。
    曲家姐妹几个也跟着长辈们一起离开。
    等回到家里,曲沁将曲湙叫过来,询问他今儿在祝家的所见所闻,季氏和曲潋坐在一旁倾听。
    曲湙年纪虽小,但却是个稳重人,一举一动颇有章法,并不需要人操心,当下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跟着泽哥他们去给祝老太君拜寿后,便一直待在外院,有祝家的几位世兄陪着呢。倒是见了许多人,不过因为我年纪小,旁人问的话不多,只是知道了我们爹的名字后,便多说了一些。”迟疑了下,曲湙道:“大姐姐,二姐姐,我今儿见了一位爹在世时有交情的同科,听他说,爹当年任留州知府时身边还有一位幕僚,不过因为爹去世后,那位先生便回乡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曲沁眉头微跳,忙问道:“你可有问清楚,当年跟着爹的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若是找人打探,倒是能打探出来。”曲湙叹了口气,“想来那位先生定是个博学聪敏之辈,方能陪着爹上任,若是能找他出来……”
    曲潋听罢,明白弟弟话里的意思,怕是想要请那位幕僚回来指点他。而今天那人能给弟弟这个提醒,怕也是一腔好心,不愿见曲玮的独生子路走得如此困难,希望有个人能在他身边指点。
    不过弟弟便罢了,曲沁似乎对那位幕僚也有些想法。
    说过话后,要黑了,曲家姐弟三人将季氏送回了桃安居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
    曲潋却跟着姐姐蹭去了她的卧室。
    “阿潋,怎么了?”曲沁有些奇怪地看着妹妹。
    曲潋心里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好,难道就大咧咧地开口问她,姐姐你今天在祝老太君那儿特别关注的那个纪公子,能不能告诉她,纪公子和她将来会是什么关系么?虽然她并不觉得未出阁的姑娘问这这种事情有什么臊的,可是也怕让姐姐知道她猜测出姐姐的经历了。
    若是以前的曲沁,曲潋虽然也喊她姐姐,可是觉得自己上辈子好歹也是活了十六年的,心智比较成熟,对这姐姐也是颇为软和照顾的,可是现在知道曲沁也有个上辈子,并且心理年龄比自己大、经历的事情也多后,曲潋对她不免有些依赖了,心甘情愿地尊她为姐姐。
    所以,明知道曲沁要强,不愿意被人知道她重生的事情,曲潋自然也不会揭她伤疤了。但是不揭的话,怎么问呢?
    曲沁见她欲言又止,怯生生的模样颇为可怜,心中一软,便拉着她坐到临窗的榻上,柔声道:“阿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姐姐说?别怕,姐姐会帮你的。”
    听到这关切爱护的话,曲潋感动得差点想为她肝脑涂地。
    果然就算是重生的,姐姐也是最好的。
    心中一横,曲潋便道:“姐姐,我今天在祝家的花房看花时,碰到了那位纪公子了。”曲潋低下头,犹犹豫豫地道:“他亲自送了我一枚血玉,说是以前答应送我的,可是我却觉得自己没见过他……”
    说着,又瞅了她一眼,仿佛怕她生气一样。
    曲沁十分惊讶,上辈子她们也来祝家给祝老太君祝寿,可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那个纪凛,难道在常州府时就相中了妹妹,所以后来才那般坚定要娶妹妹?
    是了,如果纪凛不是事前见过妹妹,心里也是喜欢的,不然那时也不会坚决反对解除这桩婚约的事情了。
    只是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这辈子因为自己重生了,所以有些事情改变了?
    曲沁却不知道,曲潋会告诉她,还是因为知道她是重生者,想从她这里探探虚实,所以才会告诉她,不然对这种事情只会闭口不言,当作没发生。只是曲潋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心思这般赤果果地和姐姐说,曲沁方不得而知。?
    ☆、第章
    ?  曲沁虽然想不通为何两辈子的事情有些不一样,但却觉得一切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心里不禁有些高兴。
    见妹妹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以为她害怕收了个陌生男人的东西会遭来什么祸事,不禁柔声安慰道:“没事,那位纪公子的父亲与我们爹有渊源,算不得失礼,既然他送你了,你便好生收着,不要紧的。”
    曲潋的神色一下子变了几变,等抬头时,已经苦逼兮兮地看着她了。
    以她对曲沁性格的了解,若是那纪公子与她完全没关系,曲沁只会想法子让她将东西还给对方,毕竟这血玉太贵重了,玉佩这种东西往往是身份的代表,可以作为一件信物,不能轻易赠人,纵使是世交,要给也不会给这种刻了名字的东西。而曲沁却让她不必在意,直接收了就是了……
    曲潋想以头抢地。
    难道在曲沁的上辈子,那位纪公子会是……
    “好了,阿潋,你不必担心,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息吧。”曲沁温声说道。
    曲潋苦逼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沮丧地回去了。
    回到卧房,碧春同样苦逼地过来,犹豫地问道:“姑娘,那小匣子怎么处理?”
    曲潋看向那放在桌上的檀木匣子,见碧春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不由道:“你别担心,姐姐已经知晓了,不会怪罪你的。”
    碧春听罢,吃了一惊,然后终于放下心来。她心里以为,只要曲沁知道了,以曲沁的性子,定会将这事情圆过去的,根本完全不必担心。
    曲潋将那小匣子打开,里面铺着的猩猩红漳绒布上躺着一枚通体赤红中透着紫黑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的鹰形模样正是先前那少年塞给自己的那块。
    纵使已有猜测,但当看到时,仍是有些沮丧。
    更沮丧的是,那个诡异的少年将来会和她的关系。
    如果说先前的几次面时,她对那少年还是有些好感的话,等发生了假山山洞的事件后,曲潋便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了,只觉得他诡异莫名,让她直觉不对劲,并且很危险。
    曲潋素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这一纠结,纠结了很久,晚上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祝葭打发人送了她一盆开得正好的茶梅。
    曲潋看了看那盆茶梅,让碧春打赏了送茶梅过来的祝家婆子,又发呆去了。
    这么呆了几天,日子过得波澜不兴,与平时无异,曲潋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虽然那个少年是个插曲,不过她今年才十二岁,年纪还小,而且未出阁的姑娘与外界接触不多,有些事情还很远,现在来苦恼也太早了,加这姐姐是重生的,证明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她很快便放宽了心。
    发挥了阿Q精神的曲潋放宽心后,日子该乍样过就乍样过,每天除了陪母亲在小佛堂做功课外,她还要练字、给家人做衣服、养花弄草,足不出户,和过去十几年没什么区别。
    不过,曲潋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至少她细心地发现姐姐对打探当年跟着他们爹上任的那位幕僚很感兴趣,比弟弟曲湙还要积极地将那人找回来,怕是她有什么打算吧。
    曲沁行事颇为隐秘,又素来有章法,除了当初生病时借着梦同她倾诉了一翻后,她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甚至不再透露什么,让曲潋有心想多知道点,也无从打探,只能闷闷地作罢。
    三月下旬时,京城来了人。
    来的是平阳侯府骆老夫人身边的尚嬷嬷。
    曲潋听碧春来报,忙将手边给姐姐做了一半襕边的裙子放下,问道:“可是为了姐姐先前生病来的?”
    曲沁生病时,骆府送过来伺候曲沁的教养嬷嬷定然会将这消息送回京城去,以骆老夫人对曲沁的关心,自然会派人过来探望一翻,所以她也并不奇怪。不过没想到的是,骆老夫人竟然会将自己身边伺候的得体嬷嬷派过来。
    曲潋也是在骆家住过的,对骆老夫人身边的几位嬷嬷和大丫鬟都知道一些。
    碧春说道,“尚嬷嬷在夫人那儿,夫人着人请您和二小姐一起过去呢。”
    对骆老夫人身边的人曲潋姐妹还是尊重的,听罢忙去梳洗,换了身衣服,便在秋菀居门口会合,一起往桃安居而去。
    “姐姐,外祖母一定是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才叫尚嬷嬷过来看你的。”曲潋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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