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笑道:“你还会无聊么?听说你近来常去太极殿,和那纪暄和时常见面。”
    三皇子和五皇子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襄夷公主很坦然地道:“是啊,难道皇兄们不知道,我和纪暄和的未婚妻成了好朋友,找他帮我给曲家妹妹捎话嘛。”然后她叹息一声,烦恼地道:“听说曲妹妹的姐姐的未婚夫出了事情,连婚期都取消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不过是失足落水罢了,那江水再急,也不至于那么多人下水打捞都找不到,我怀疑一定是有人故意要破坏这桩婚事,将那余公子捉走了……大皇兄,你说是不是?”
    大皇子看着笑得甜甜蜜蜜的襄夷公主,眼神微黯,忍不住斜睨了一眼五皇子。
    五皇子嗤笑一声,“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能让人去破坏,怕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遭了报应。”
    听到这话,三皇子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神色微黯。
    襄夷公主皱眉,很是生气道:“五哥你怎么能说这种丧天良的话?那曲家姑娘没能如期出阁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小心我告诉父皇。”
    五皇子哼了一声,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这事他丝毫没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小官员的女儿罢了,虽然坏了他的好事,但他也不屑理会,只是随便表现出对曲余两家婚事的不喜,下面自有会揣测上意的人去做,就算被人查出来了,也和他无关。
    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曲余两家的婚事,插手的人可不只他的人,都是想让平阳侯府吃些苦头,不过是他最有理由破坏罢了。
    想到这里,他轻蔑地看了眼前面的几位兄长。
    襄夷公主无视了他的那种轻蔑,继续道:“虽然我是个女子,不能做什么,但是为了朋友,也应该出份力气才是。如果再过几天那余公子还未找到,我得去和父皇说一声,让父皇出人帮找!”
    听到襄夷公主这话,几位皇子脸色有些沉。
    “襄夷莫要胡闹,你是公主,身份不一般,岂可轻易交宫外的朋友,小心被人利用了。”大皇子语重心长地道,对这个自幼任性的妹妹很是无奈。
    出身尊贵,虽是公主却深得皇上宠爱,当皇子一样教养,在场的皇子们小时候都吃过她的亏,对这个妹妹实在是没什么兄妹之情。幸好后来太后见襄夷公主不成样子,将她接到慈宁宫亲自教导,方才让她好一些。
    襄夷公主笑嘻嘻地道:“大皇兄放心,我又不是笨蛋,自然会自己识别好坏。”
    “你用得着如此热心么?”五皇子继续不以为然地道。
    “曲妹妹是我的朋友,我看她顺眼,就想帮她。”襄夷公主嚷道,然后冷笑道:“倒是五皇兄,你这臭脾气要改改了,不然我要去和父皇说。”
    五皇子的脸色沉了沉,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其他皇子被襄夷公主闹得有些头疼,虽不知道襄夷公主是何意,怕是有警告之意,心里十分不悦,面上温和地笑着说了几句,便也各自告辞离去了。
    襄夷公主站在宫廊之间,目送着那些皇子们离开的方向,眼神幽冷。
    直到一名宫娥过来,禀报道:“公主,皇后娘娘找您呢。”
    襄夷公主脸上重新绽放笑容,拂了拂衣袖,懒洋洋地道:“行了,去凤翔宫。”
    说罢,便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往凤翔宫行去。
    *****
    曲潋正对着窗台练大字,窗边响起了熟悉的声响,下意识地抬头,见到金乌不知何时飞过来,高傲地昂着头朝她叫了一声时,不禁露出笑意。
    她绕过去,先是伸手摸了下金乌脑袋上的那绺金毛,只摸了下便被它偏头躲开了,然后它抬起了爪子。
    曲潋没想到这大白日的,金乌竟然会给她送信来,心里直觉是纪凛那边得了什么消息,忙伸手取下金乌脚下系着的纸条。
    当看清楚字条上的内容,曲潋神色一凛,马上拎着裙子冲出了书房,往正院的小佛堂跑去。
    小佛堂里,曲沁正在抄写经书,季氏在旁边捡佛豆。
    季氏捡了一个时辰佛豆,正准备歇息会儿喝口水时,见到女儿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不禁纳闷道:“你在做什么?”
    曲沁听到声音,也抬头看过来。
    曲潋讪笑着进来,说道:“我找姐姐有点事情。”说着,忙给曲沁使了个眼色。
    曲沁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就着丫鬟端来的水净了手,便对季氏道:“娘,我今儿就抄到这里,先和妹妹回去了。”
    “去吧。”季氏也心疼曲沁天天抄写经书,她想劝她不必如此,但听大女儿说抄经书能让她心静平和后,便由着她去了。可是到底心疼她年轻,舍不得她天天如此枯燥地抄写经书。
    等曲沁出来,曲潋忙将她拉到了院子里,摒退左右后,对她道:“姐姐,纪哥哥给我捎来信,余公子有消息了。”
    曲沁睁大了眼睛,忙拉着她的手道:“是真的?他现在如何?”
    “还活着。”
    “……有没有受伤?”
    “反正还活着。”
    曲沁皱起眉,“难道伤得很重?”
    “还活着就是了。”
    曲沁无奈地看着妹妹,说道:“难道除了还活着,就没有其他的信息了?”
    曲潋无辜地看着她,“纪哥哥就给了这个消息,其他的没了,所以我也没办法。”
    虽然消息不多,但是知道余长昊还活着,曲沁终于放下一颗心。她沉吟片刻,对妹妹道:“阿潋,麻烦你帮我联络一下纪公子,问问他关于余公子的情况,如果有余公子的下落,那就更好了。”
    曲潋自然应了,写了张纸条让金乌带去给它主人。
    曲沁跟着妹妹过来,亲眼看到妹妹的行为,终于明白了妹妹和纪凛平时是如何联络的,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我还以为纪公子送金乌给你是让你解闷的,没想到这只还是信使,纪公子可真是有心。”
    定了亲便要避嫌,可是两人竟然用只鹰来联络,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诟病。曲沁虽然知道这种行为不妥,但也没有制止,叮嘱妹妹要小心,别让金乌将信遗失让人找着就行了。对小女儿之间的行为很是宽容。
    曲潋嘿嘿地笑了声,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心说纪凛还大晚上翻墙过来找过她呢,若是姐姐知道,怕是会生气吧?
    金乌很快又捎来了消息,纪凛在上面说,明日他会打发常安过来,让常安同她们说明。
    曲沁对纪凛的行事十分满意。
    翌日,常安借着送花过来给曲潋,在厅堂见了曲家姐妹俩。
    隔着屏风,常安将查到的事情同姐妹俩说了,“余公子受伤不轻,我们的人找到他时,他在安州府附近的一个村落中养伤,看他的伤势,为利刃所伤,让他几欲丧命,他昏迷了近半个月方才醒来。”
    曲沁默然,心里越发的愧疚,问道:“余公子他什么时候能好?”
    “怕还要过些日子吧,我们已经给他请了安州府最好的大夫去给他治伤,待他伤好后,便会回京。”常安说着,窥了眼屏风,隔着山水屏风,只能看到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两人身影,他想了想,又对曲沁道:“曲二姑娘,你要有心理准备,余公子他这次伤得极重,似乎知道了什么,可能、可能……”
    他踌躇半刻,不忍心将事实告诉她。
    曲沁却很冷静,说道:“常管事直说无妨。”
    “我们的人找到余公子时,余公子当时已经清醒了,而且观他身上的伤势被人及时处理了,想来他当时落水后,便被藏在水中的人弄走了,后来伤了他又让人给他治伤,怕是为了拖曳他回京的时间。我们已经询问过,余公子也不知道将他带走的人是谁,可是他看起来却忧心忡忡,应该是有什么发现。”
    屏风后半晌无话。
    这时,便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常管事,余公子大概什么时候进京?如果他进京时,麻烦你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们。”
    “这是应该的。”
    让人将常安送走后,曲潋拉着她姐的手,见她安静地看过来,忍不住道:“姐姐,这下子你也不用愧疚了,余公子没事。”
    曲沁点头,朝她笑了下,然后挽着妹妹的手回了后院,将跟着的丫鬟仆妇都挥退在廊庑下,姐妹俩走在开满了夏花的院子里。
    走了好一会儿,曲沁方才开口,“阿潋,如果……我不想嫁人,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曲潋愣了下,忙道:“怎么会?就算不嫁人也没什么,女人又不是生来为了嫁人的,咱们常州府里也有很多女先生一生都没有嫁过人,专门给一些世家的姑娘当女先生,十分有才名。”曲潋心里不以为意,她从来不认为女人就要嫁人,上辈子见多了一辈子都没结婚的女强人。
    曲沁失笑,“你胡说什么,那些女先生都是命苦的,若非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婚事,又不想给人作续弦或嫁了年纪大的,方才会梳了头去教导那些世家姑娘。谁知道她们心里的苦?而我……”她犹豫了会儿,方道:“我却是不想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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