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薛定谔的猫是什么,少卖关子。”
    谢情的腿终于不麻了,她换了个姿势,仍是坐在地毯上,手指无意识的抚摸地上柔软的长绒。
    程拙砚盯着她的手指,慢慢地说:“薛定谔的猫关在盒子里,只要一日盒子没打开,这猫就既是死的,也是活的,端看打开盒子的那一霎,它是什么样。咱们的小贺先生也是一样,我一日没有得到手底下人送来的消息,一日我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而你呢?小情,我一日不告诉你我何时要动手,你一日就也无从打听他的死活。毕竟,连我也不知道我几时要动手呢。”
    程拙砚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霓虹灯,唇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来,“说起来,还是你给我的灵感。你第一次跑的时候,漫无目的的换乘火车,不就是怕我能算到你要去哪里,索性到处乱跑,连自己都不知道最后会去哪里。如此看来,我往时总说你没出息,可真是太偏颇了。你明明脑子够聪明,想得出办法;执行力也强得很,总是能够做得到。我当真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左右手,不如来帮我吧。”
    “哼,”谢情冷笑,“帮你?你不怕我背后捅你一刀,立刻就拱手把你的家产都让给你兄弟?”
    程拙砚闻言却大笑起来,“你尽可以试试,做不做得到。而且你这样心软,我若没了家产,你难道会看着我露宿街头?这么一说,我倒是也很期待吃一次你的软饭呢。”
    露宿街头不会的,你靠这张脸,下海起码是个头牌。谢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程拙砚却像听不出她的讽刺,反而笑道:不下海,只跟着你,好不好?
    “你到底怎么回事?谢情终于抬起头仔细看他的脸,我看你疯得越来越厉害了。”
    程拙砚也收回了目光,低头与她对视,眼神深不见底,“是吗?我也这样觉得,自从你走了,我就总有许多疯狂的念头,连许丞和Noah都劝过我不要冲动。要知道,我可是个从来都不能算冲动的人。如今你回来了,我也许就没有那么疯了吧。小情,你想要他死,还是要他活?又或者…半死不活“
    谢情一听他的话,又激动了起来,恨恨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想你死。“
    “哈哈哈,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小情,以你的聪明,一定是想着要从我这里问清楚我的计划,然后找季家的人帮你,对不对?他伸出手去,谢情又习惯性地想躲开,却被他牢牢扣住了下颌,我与你做个交易吧。我虽然很想一点一点的慢慢折磨他,但是归根到底,我只想你回来。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德国,我就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好不好?”
    他的语气阴冷又残忍,谢情呼吸一滞,紧张得头皮发麻。
    这人到底谋划了多久?这样环环相扣,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弄回去,要把贺远唐弄死,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她留下。
    她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眼角又有泪要涌出来,被她死死忍住了,拼命的控制了呼吸,让自己冷静一点。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因为被他扣住了下巴,索性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眸,目光直刺到他心里去,“程拙砚,你知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爱人,是你永远也无法战胜的?”
    他冷笑了一声,“你是想说,你与他才是真正的爱情?不,那是因为你从来不肯仔细看一看我的心。”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世界上,你永远无法战胜的,是已经不在世上的人。我知道你想要弄死他,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是我心里永远没有办法跨过去的坎。时间总是会美化一切的,我每次想起他来,都是在他最好的年纪,最好的样子。我们之间的每一次争吵和不愉快,最终会被时间洗刷干净,只留下你,这个依旧活着的人,永远没有办法超越的美好。”
    她语调沉稳,像循循善诱的老师。
    “程拙砚,你今天弄死了他,他就是我至死不渝的恋人;你今天放任他好好的活着,他终究会跟那些你从来都看不上的普通人一样,娶一个别的什么姑娘,过上平凡的,朝九晚五的生活,也许也会中年发福,也会没了头发,终于泯于众人矣…你想让我记得什么样子的他?”
    “至死不渝的恋人…程拙砚看着她清明如水的眼底,小情,我收回上一次的话,你不用回学校重造了。你的话很有道理,说服了我。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过他,让你远远地看着,这个美好的男人,会怎样背弃你们的爱情,最后彻底把你忘记。这世界上,只有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守着你。”
    他这样一说,谢情紧绷的心情总算松了一线,她紧紧握着拳头,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好,记住你的话,程拙砚,永远不要让我再回到他的身边去。”
    “可以。叁天之后,我的私人飞机起飞,到时候,我去你家里接你。小情,你果然一如既往是个通透的人。”程拙砚松开了手,在她下巴上留下几个青白的指痕。
    谢情揉了揉下巴,垂下眼,“不是通透,是我太了解你有病罢了。”
    “我早就说过,我有病,你就是医我的药。好好休息,叁日后再见。”
    程拙砚起了身,在桌上留下一张房卡,出去了,只留下谢情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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