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白细聊的苏锦瑟觉得他提的方法可行,又细细琢磨了一日,便拉着顾白去找沉墨。刚结束一整天各类课程的沉墨听到这个提议时,下意识眉头紧锁,盯着苏锦瑟,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你?”
    “嗯。”苏锦瑟点点头,看着对方沉思的模样,以为对方是对自己不满意,急忙添了句,“主要是这种方法,我觉得可以试试。如果你介意的话,果子也行,或者你有其他亲近的朋友也行。”
    “可以。”
    “什么?”苏锦瑟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就可以。”沉墨重复道,耳尖莫名泛红。
    “好。”顾白应下,“那我回去和陈医生讨论,先制定一个初步的计划。”
    苏锦瑟急忙点头,生怕晚了沉墨会改主意。
    顾白摸了摸她的头,看着眼神复杂情绪难辨的沉墨,笑意更深。
    得了肯定答案的苏锦瑟欢喜的很,见霓虹刚起,时间尚早,就带着顾白去了附近一家颇受好评的甜品店。
    顾白不爱吃这些,但是他却是最好的陪伴者,耐心十足地听着苏锦瑟一一点评,也聊些自己的见闻,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像是泡在温泉里,每一个毛孔都是最放松的状态。
    吃饱喝足回到住处的苏锦瑟,和李果吐槽完那家甜品店的姜撞奶味道一般后才觉罪恶,收拾了衣物出门去健身房。
    在小区门口看到还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的顾白,苏锦瑟猫着腰凑上前想吓吓对方,没想到他突然回过身来,苏锦瑟吓了一跳,却见顾白满脸惊惧地朝自己冲过来。
    “小兔!”
    记忆里顾白从未有过这么失控的时刻,苏锦瑟有些呆愣地被对方抱进怀里,眼前一片寒光闪过,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脸上,随后一股血腥味盖住了顾白身上浅淡的松柏气息,耳边传来他压低的闷哼。
    苏锦瑟揪住顾白的衣角回头看去,这才看到一个壮实的男子握住刀站在两人面前,对方一怔,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很快又提刀刺了过来。
    顾白抬脚干脆利落地把人踢翻在地,快步上前踩住他的手腕。
    男子呼痛放开手上的刀,顾白眼疾手快地将刀踢开,又重重的在男子腹上踢了一脚,前后不过几秒,对方已经失了战力,蜷缩着身子伏在地上呻吟,似一条被抽了筋的蛇。
    苏锦瑟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摸到了一手的血,她哆哆嗦嗦地抓住顾白的手,看着他手臂上大片的血浸湿了衣袖,苏锦瑟眼前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
    握着碎玻璃的手,刺耳的尖叫,和铺天盖地的鲜血。
    埋藏多年的恐惧重新涌起,苏锦瑟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哥哥...哥哥...”
    不远处听到动静跑来的保安看着叁人的样子已经猜的七七八八,赶忙上前帮忙控制住行凶男子。
    “小兔乖,不哭。”顾白将她的眼泪擦掉,“手机带了吗?先报警。”
    苏锦瑟摸出手机来,手却抖的怎么也按不开手机。
    顾白用未受伤的手抽走手机,拨打了110。
    苏锦瑟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手心,钻心的疼痛压住内心的恐惧,这才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颤抖着从包里掏出衣服给顾白压住伤口,可是那些血还是不断地往外涌,很快把她的双手沾湿。
    血怎么会这么烫啊。
    看着满脸都是泪的女生,顾白心下一片柔软,空着的手揽过她的脖子,小心地哄着,“没事了啊,小兔别怕,不痛的。”
    救护车姗姗来迟,苏锦瑟没有空理会那个行凶的人,跟着去了医院。
    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贺思年匆匆赶到医院,看见的就是苏锦瑟似一道浅薄的剪影一般靠在墙上的画面。
    多余的情绪瞬间被担忧替代,贺思年匆匆让小蔡去寻湿毛巾,自己冲上前去将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问:“瑟瑟怎么了?那里受伤了?”
    苏锦瑟眼神闻声聚焦,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好不容易控制的泪又涌了出来,她似抓住浮萍的溺水之人一样,紧紧抓住贺思年的手臂,哭喊道:“贺思年。”
    “我在呢,瑟瑟,我在。”贺思年把人搂紧,摸着对方的头发安抚着。
    “这...这是怎么了?”弄到湿毛巾回来的小蔡看到这副场面呆在原地。
    贺思年来不及解释,将人安置在椅子上,蹲在她身前,接过湿毛巾替她擦干净血迹,又脱了外套将人裹好,直到看不见任何红色才松了一口气,握住她冰冷的手揉搓着,说:“别怕啊,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苏锦瑟的手还是抖的厉害,她咬着唇,压抑着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贺思年的手背,灼烧着他的心,掀起一阵疼痛。
    “没事了,没事了。”贺思年亲着她手指,轻轻磨蹭着她的掌心,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过去。他狠自己不该放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也害怕,害怕苏锦瑟会想起那件事。
    指尖传来的温热让苏锦瑟慢慢镇定下来,毫无来由的恐惧引发生理性的颤抖让她无所适从,直到此刻才终于找回理智的她怎么也没法解释那些莫名的画面。
    她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瑟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苏锦瑟看着贺思年,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前出了一层汗,像是极担忧的样子。
    回想到对方熟练替自己清理血迹的动作,苏锦瑟明白他知道些什么。
    苏锦瑟没有回答,在这个时刻,她有了出乎意料的冷静,仔细的回忆着从前发生的事情。
    近一年来她的记忆很清晰,所以那些画面至少发生在一年以前。
    贺思年知道这件事,但是也许是因为对自己影响很大,或许,对他影响很大,所以他从没和自己提过。
    她的思虑不停,一直得不到回答的贺思年更加着急,捏紧她的指尖,又问了一遍:“瑟瑟,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有缺失对于原本就缺乏安全感的苏锦瑟来说更加不爽,她抽出手,努力使自己的声音稳下来,说:“有人袭击我,哥哥替我挡了,他的手臂被划伤,在里面缝针。”
    手术室灯灭,缝合好伤口的顾白在医生的陪同下走出来,苏锦瑟立马起身,没有理会贺思年的错愕。
    待医生嘱咐完注意事项离开后,苏锦瑟上前拉着顾白的衣袖,“哥哥。”
    “没事的。”顾白笑笑,这才看到苏锦瑟身上的西装外套和站在身后脸色阴沉的男人。
    贺思年?
    顾白认识他。
    新晋影帝,他获奖的那部片子即便是在北美也很受欢迎,是目前内地最炙手可热的男演员,同时,也是他的小兔子的初恋。
    那个改变了她的男人。
    顾白笑着朝他点点头,同苏锦瑟说:“小兔,不介绍一下吗?”
    苏锦瑟回身,看着眼神里燃着火的贺思年,他的在意那样明显。
    苏锦瑟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眼前这个人,她抿唇,淡淡的说:“哥哥,他是贺思年,我以前带的艺人。”
    贺思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苏锦瑟躲开他的眼神,“贺思年,这是我哥哥,顾白。”
    “呵,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贺思年阴阳怪气的接了句。
    顾白将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垂眉浅笑,说:“小兔还在初中时我就出国了,最近才回来的。况且,我也不是她的亲哥哥。”
    “哥哥,你的手...”苏锦瑟没有多余的心情理会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着顾白有些发白的脸色,担忧的问。
    “只是缝了几针,都不用住院,不碍事的。”顾白柔声道:“小兔,那个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苏锦瑟回忆着袭击者的脸,心中已经猜测的七七八八,说:“我知道。”随后将之前沉墨和她被陈敏带人堵住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今天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天逃走的那位老大。
    “好,那明天我们一起去警局,近期你出门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顾白嘱咐。
    听完苏锦瑟解释,又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贺思年又急又怒,上前揽住苏锦瑟的肩,说:“不劳你费心,我会看着她的。”
    “你和小蔡先走吧,我和哥哥一起回去。”苏锦瑟没能想明白那些事,异常抗拒贺思年的亲近,挣了一下,没挣手,只能厉声道。
    眼看着走廊已经开始有人开始拍照,一边还要应付秦羽夺命连环call的小蔡弱弱的插了句话,“那个,要不我把你们一起送回去?”  又把正在接受电话摧残的手机举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贺思年,“哥,给条活路。”
    苏锦瑟看着一脸愁容的小蔡,在看看贺思年还是盯着自己不做声,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做决定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纠结暂且压下,转身询问顾白:“哥哥,那我们一起回去?”
    “好。”顾白也想多看看小兔子和贺思年的相处,欣然应下。
    几人就组成了奇怪的组合上了保姆车,车子刚开出去不远,小蔡就发现了异常,“瑟瑟,后面好像有人跟着。”
    苏锦瑟看着后视镜,有一辆黑色面包车从出了医院就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可能是狗仔,先绕两圈。”
    兜了几圈还是没能甩掉,苏锦瑟只能让小蔡把车开回贺思年住处。地下停车场中停满了车子,苏锦瑟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藏着狗仔,“小蔡,你和贺思年换衣服,你上去,房门密码我发你手机上,今晚你睡二楼右手边的客房也可以,或者两个小时后开另一辆车回家。”
    “好。”小蔡急忙点头。
    贺思年嘴角勾了勾,听话地和小蔡换了衣服。
    苏锦瑟坐上驾驶位,目送小蔡压着帽子走进电梯间才将车子开出去,转了一大圈确认没人跟着,她才松一口气,把顾白送回住处。
    贺思年却死活赖着不肯苏锦瑟留在顾白家照顾他,拉住她的手的力道异常坚决,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顾白无奈的笑笑,拒绝了苏锦瑟,把两人赶回车里。
    这下只剩贺思年和苏锦瑟,两人一前一后坐在车里,半晌无话。
    “送你回老宅?”苏锦瑟率先败下阵来。
    “去你家。”
    “不行。”
    “那你就把我丢这儿,等着我明天上社会新闻头版头条。”贺思年抱着手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苏锦瑟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可能性,还是没抗住,把人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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