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一走,她小脸就看向了墨瑆,可怜兮兮的。
    墨瑆以为她伤口疼,嗓音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伤口疼?”
    麻药还未散,其实不算疼,但墨瑆语气太温柔,嗓音有些低哑,字字句句都带着似有若无的宠溺,不知为何,她就感觉到痛了,忍不住哼唧哼唧地撒起娇来。
    “疼。”
    说着,她向墨瑆展了展臂,“抱抱就不疼了。”
    墨瑆:“……”
    见小姑娘鼻子嘴巴都快皱成堆了,便也随了她,将人抱了过来。
    成功入怀,颜妤哪能就此罢休,立马得寸进尺了,圈着墨瑆的颈项索吻,“如果能亲亲,就好得更快了。”
    墨瑆感觉眉骨直发酸,小姑娘又开始作天作地了。
    “你是伤了脚,还是伤了嘴?”
    “有区别?亲个吻,能通体舒坦,对伤口康复有奇效。”
    吻吻更健康。
    墨瑆:“……”
    见墨瑆没有动静,她便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墨瑆一躲,直接吻到了他的脸颊上。
    诶?颜妤惊奇地发现,亲他的面颊,心也会砰砰直跳,那触感也非常好,他身上檀香香与杜若香混着,很好闻。
    别的地方也可以玩亲亲的。
    她像是打开新世界了一般,对亲墨瑆上了瘾。
    对着墨瑆“啵啵啵”好一顿亲。
    初夏了,天气有些炎热,两人的夏衫都有些薄,玩闹间,墨瑆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与小姑娘温软的身躯接触的感觉。
    眸色深了深,搂着小姑娘小蛮腰的手,用力越来越紧,只是,当对上了小姑娘清明灵动的眸光,他的某些心思便又歇了下来。
    对于小姑娘的玩闹,一开始还躲闪,后来也就不挣扎了,随小姑娘闹个够。
    只是,放下她后,他去了清泉池泡了好几个时辰。
    -
    颜妤也就乐呵了一会,麻药散退了之后,她就疼得日日夜夜无法安眠。
    一开始,她一喊疼,几乎整个侯府都人仰马翻的,后来,她大多时候都忍着,只有墨瑆放值回来,她才敢叫。
    “疼。”一见墨瑆,她就喊了。
    “忍忍,展云已经去七情谷请药灵子了。”
    墨瑆无计可施,只能催人快马加鞭,加快脚程,尽快带药灵子过来。
    七情谷距离缙都,路程起码要大半个月,即便快马加鞭,也得五六日。
    闻言,她愣了愣,“药灵子?传闻退隐了的神医?”
    退隐了的药灵子,只凭心情出诊,颜妤没想到墨瑆居然能请得了他。
    墨瑆当年中了热毒,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药灵子,这才诊断出来,只是墨瑆的毒,只有一个法子可解,但他不同意,宁愿每月熬着。
    药灵子既感念他的忠肝义胆,又敬佩他异于常人的毅力,因此,对于墨瑆代为求诊的人,也都会给几分薄面。
    若是药灵子愿意出诊,她的伤口极有可能不必留疤。小姑娘都爱美,有此好消息,自然神采飞扬了起来。
    几日后,药灵子来了。
    颜妤元以为退隐的药灵子长得仙风道骨似的,谁知,一见,就一白发小老头。
    药灵子小眼瞟了一眼小姑娘的伤口,“伤口已有些结痂,需要将死皮刮掉。”
    这样治疗效果更好。
    听说要刮皮,小姑娘吓得险些要昏了过去。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疗法,她简直要哭了,这等于过去几日熬了过去的疼痛,她又要再熬一次。这个小老头到底行不行的呀?
    墨瑆深知药灵子开了处方,必定是有信心让她更快的康复。
    “听话。”半哄半摁着,墨瑆押着她给药灵子进行治疗。
    “不要……”治疗还未开始,小姑娘就哭着等了。
    药灵子虽看起来像个顽童,诊治的时候,却严肃了起来,动作一丝不苟又干净利落,一阵操作下来,小姑娘疼得几乎要昏过去。
    双眼紧闭,眉头紧紧皱,那模样,一看就便知她遭了不少罪。原本殷红的菱唇,白成了纸,墨瑆心疼不已,低头轻轻亲了一下。
    正在治疗的药灵子见了,面上一阵讶然。他见过墨瑆硬汉冰冷的模样,却第一次见他竟然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
    “还要。”正虚弱得毫无力气的颜妤,得到了她心心念念了几日的亲吻,挣扎着缓缓睁开了双眸,扯着苍白的唇,笑了笑。
    -
    药灵子到底还是有一手的,颜妤虽经历了地狱般的疼痛,但药灵子的药确确实实有奇效,不过三日,就下地活蹦乱跳了。
    文绣郡主迅速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给药灵子,希望他能留在侯府,给颜妤调理身子。从小被下毒,身子已经被伤了根本,哪怕前些日子墨瑆日日带她锻炼,收效甚微。
    药灵子惦记着七情谷的花药,墨瑆命人搜罗来了七色昙花,就种在靖安侯府的院子里,嗜花如命的药灵子瞬间眼放精光,果断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颜妤每日要喝着大碗大碗难以入口的汤药,还要日日泡药浴,大夏天的,泡得她浑身发热,日日像置身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她就是炼丹炉里的那一枚可怜兮兮的丹药。
    墨瑆一放值回来,就见到小姑娘摊扒在贵妃榻上,小脸颊绯红粉嫩,香汗淋漓,一旁的流萤和几个侍女,都在给她打着扇子,似乎都不能缓解她的热似的。
    那娇憨的模样,跟一只气喘吁吁的小憨犬似的,神态像极了管家墨伯养的那只小奶狗,“怎么了这是?”
    “热。”小姑娘有气无力地应了应。
    墨瑆深知火灼感对人体的煎熬,此刻,他就在煎熬着。他薅了薅小姑娘的脑袋,“带了望江楼的马蹄羹,还有冰糖葫芦,吃么?”
    颜妤听闻,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眸光瞬间亮晶晶了起来。
    流萤在一旁忍不住笑了,接过墨瑆手上的吃食,安排人添置碗碟。
    “慢慢吃。”说完,墨瑆拍了拍她脑袋,便回了书房。
    颜妤并未留意到他颤抖的手,以为他要忙,给他挥了挥手,难得地没有跟了上去。
    吃完甜羹,依旧不能缓解她的内热,她又摊回了贵妃榻,“扇风、扇风,快点。”
    “公主就再忍忍,等身子好了,就能泡冰泉了。”流萤加大了手上的动作,好让她舒适一些。
    她家公主娇养惯了,确实如她所言的那般,怕冷又怕热,怕疼也怕痒,苦累就更是不用说了。
    以往在宫里,酷暑时节,重华殿里摆满了冰鉴,等到三伏天,嘉胤帝便会带着她去避暑苑林泡冰泉了。
    冰泉?颜妤激灵了一下,墨瑆去剿匪那次,她在文绣郡主那里坐的时候,似乎听她提起过他们院子假山有一个清泉池,只是,当时她听了就忘了。
    她旋即翻身下榻,提了裙子往假山走去。
    她寻了几圈,发现假山水帘后头确实有一个入口,她正欲进去,流萤拉住了她,“公主,危险……”
    “不怕。”别说这是靖安侯府,就这地方,她就很有熟悉感。
    她记得当初她曾在这池子附近撸着杏花,等墨瑆来着。
    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杏树,当初那一树如雪花瓣已褪,像换装了一般,换成了满树绿油油的枝叶,枝桠上挂满了青青绿绿的小杏果,个头小小的、圆圆的,很是趣致可爱。
    轻轻踮脚,摘了一个青杏子,握在手里把玩着,转身试探着进了山洞,一进入,才发现这里头别有洞天。
    一进洞里,扑面而来的冷感,让她浑身一阵舒畅,没想到,靖安侯府还有这好地方,她前些日子,都快热成狗了。
    抬眼望了过去,洞里岩壁满是雪花石,咋然一看,宛如一座地下水晶宫,低眉一看,脚边便是池水了。
    汩汩的流动着,清澈见底的池水,能见池底的鹅卵石,在水光潋滟下,五光十色的,倒也挺别致。
    这就是文绣郡主说的清泉池了吧?放眼望去,倒也不是很大,约莫就是墨瑆院子的规格那般大小。
    她迅速脱了鞋袜,伸了伸脚丫子试探了一下水温,那清凉的感觉,让她瞬间爱上了这里。
    她四处观察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人,这洞口也很隐蔽,想来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你到洞外望风,不许人进来。”她太需要浸一浸冰泉水降温了。
    流萤有些不放心,“公主……”
    “你在门口盯紧了就是了!”颜妤将外衫与裙子脱了,便下了水。
    毕竟这地方对她而言,还是有些陌生,没敢全脱了,依旧留着肚兜与亵裤,便下了水。
    流萤见劝不住,便赶紧出去洞门口守着了。
    接到暗卫通知的展云,走了过来,就见到流萤与几个侍女守在了假山洞前,不见了颜妤。
    “流萤,公主呢?”他焦急地往假山水帘后看了看。
    “公主在哪,需要跟你交代行踪?”因着之前展云对颜妤态度恭而不敬,流萤心里头记恨着,对展云态度一向都不太好,两人见面,大多时候都是针锋相对的。
    “公主进去了?”答案显然易见了,展云不死心还是再问了一遍。
    他家主子也在里面呢。
    “怎么,这里头进不得?”流萤浓眉一扬。
    展云面带忧色地看了一眼山洞口,别人是进不得的,但公主能不能进,说不好。
    现在情况是,他们双方的人都进不得了。
    每日墨瑆热毒发作,不许旁人在场,就连展云都不能留下,如今他不能进去,更加不能给流萤等人进去了。
    展云认命似的叹了叹口气,“好好在这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你们也不要进去!”
    “这个不必你说!”流萤瞪了瞪他,圆圆乎乎的小脸,气鼓鼓的。
    “那行。但愿你们不用受罚!”展云扔下一句让流萤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
    墨瑆坐在池边浅处,泉水没过他的肩,正闭目。脸上凝冷的苍白与耳垂的潮红,形成的明显的对比,无不在显示着他正熬受着冷热交替的非人痛楚。
    在不远处戏水的颜妤,并未留意到在风景石后方的墨瑆,她一开始还很安静的泡着,见四处没有异常,池水也不深,便放心大胆地玩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墨瑆,双眸猛然睁开,眸底猩红一片,带着骇人的戾色。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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