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横尸……”一名鼻青脸肿的西山弟子抬起头,不满地说了一句,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西雁荡山着实损失惨重,死伤过半。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南山的钟声又响了起来。
    雁荡山的五座山峰相去甚远,要从这座山到那座山,快步跑也要两个时辰。但这对于归云宫众人来说,飞到另一个山头不过是几息的路程。
    疲于奔命的雁荡山众人,根本挽救不及,一天之内被毁去了“西、南、东”三盏落雁灯。
    春山真人又气又急,立时赶往中锋,“归云宫来势汹汹,决不可放人他们继续下去,若是再灭了中山灯,我雁荡山派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他们定是来了几路人马,分别攻打各个山头,”南山真人气急败坏地说,“莫再敲钟了!”
    五个老头聚首,不再管可能即将收到攻击的北山,而是专心守住中山。
    “丹宫主,你这是何意?”所有还未受伤的雁荡山弟子集中在中山的山腰平地处,雁荡五老立在最前端,迎上了缓步而来的丹漪。
    鹰翎的人不知从何处搬来一张椅子,丹漪瞥了那五个老头一眼,轻撩衣摆坐在了椅子上,艳丽的广袖长袍,在阳光下泛着嗜血红光。惊人的气势随着瞬间外放的内力迅速高涨,压得那些势力地位的雁荡山弟子齐齐后退半步。
    春山真人暗自心惊,回想上次在归云宫见到这位,还没有这般骇人的气势,看来丹漪的神功又长进了。
    辰子戚开口道:“今日前来,只为索要我归云宫的宝物,还请雁荡山尽快归还。”
    “我雁荡山派行的端走得正,绝不可能做出偷盗他人宝物之事,不知宫主夫人索要何物?”春山真人捂着小臂上的伤口,咬牙道。这是方才在东山被鹰翎铁爪划伤的,还来不及包扎。
    七王爷与归云宫宫主拜堂成亲的消息,早传遍了江湖,如今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对于守旧的老古董们来说,两个男子成亲实在是伤风败俗,便想拿这个称呼来羞辱一下辰子戚。
    “一只红毛鸡仔,”辰子戚挑眉,索性坐在了丹漪腿上,等几个老头不自在地移开眼,这才把辰子坚的书信扔过去,“辰子坚偷走了归云宫的宝物,交给你们销赃。你们自己选吧,不交出鸡仔,我们就继续杀。”
    丹漪的座椅后面,刁烈正抓着春山真人的嫡传弟子,尖锐的鹰爪在那名弟子的脖子上慢慢划出三道血痕。
    “你……”春山真人气得发抖,他们才刚刚收到鸡仔,要怎么向归云宫讨要译本还没计划好,就反被归云宫给要挟了。
    “宫主,实不相瞒,雁荡山上的确有一只红毛鸡仔,乃是皖王寄存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恕我等不能从命。”望山真人一脸为难到。
    虽然雁荡五峰互不相干,但还是隐隐以中锋为首的,而中雁荡山的望山真人,就是五人中最有主意的一个。此刻开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丹漪的神色,以图看出归云宫对那鸡仔的在意程度。
    奈何辰子戚挡得严实,只能看到丹漪的半边脸。
    “哦,那你待如何?”辰子戚单手伸进丹漪的袖子里,戳了戳窝在里面的弟弟。弟弟很高兴地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扑棱着要出来,被辰子戚按住了。
    “雁荡山派向来与世无争,如今只想借《箫韶九成》的译本一观,若是宫主能让雁荡山派誊抄一份,我等即刻归还神兽。”望山真人很是诚恳地说。
    “哈哈哈哈哈……”辰子戚突然放声大笑,从丹漪的腿上跳下来,点了点那五个老头,“诸位是不是弄错了,现在,是你们不交出鸡仔就会被灭门,竟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呵,我雁荡山派屹立千年,岂是尔等说灭就能灭的。雁荡山方圆百里,若是宫主能寻到那巴掌大的鸡仔,尽可去寻。”望山真人冷笑。
    如果凤二此刻还在他们手中,丹漪倒真的会投鼠忌器,说不得就把译本给他们了。没有龙吟神功和丹阳神功的秘籍,没有龙凤之体相合,练到天上也学不会《箫韶九成》。如今之所以坐下来跟他们谈,也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望山真人看出来,归云宫是真的对这鸡仔十分重视,还想再说什么,那名负责看守鸡仔的弟子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凑到师父耳边说道:“师父,大事不好了,鸡仔,丢,丢了……”
    “什么?”望山真人一惊,身边的四个老头也听得分明,“快去找!”没有了最重要的筹码,他们还谈什么,若是誊抄了《箫韶》又交不出鸡仔,那还得了?
    丹漪隔着袖子捏捏弟弟,换来一阵不满的“啾叽”声,抬手,淡淡开口,“杀。”
    浑身雪白的鹅翎少年们,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双方立时陷入了激战。基本上是归云宫一面倒地在打他们,雁荡山派的人则且战且退地往山上跑。
    “师兄……”望山真人跟春山真人对视一眼。
    春山真人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往一处断崖的方向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春山:敌方太强,怎么整?
    望山:我们把他们引到悬崖处,推下去
    戚戚:哇啊,我掉下悬崖了,丹漪我们十六年后再相见鸟攻:要死一起死!
    刁烈:吵吵啥,不相信我开飞机的技术咋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机关
    丹漪起身,接过身后属下递上来的《箫韶九成》译本。先前他们做好了准备,如果雁荡山拿凤二出来, 就用译本与他们换了小凤凰再打。现在凤二自己逃了出来,译本倒是可以省了, 但雁荡山还是要狠狠教训的。
    从小到大,这种试图绑架少主威胁归云宫的事就没有断过。他那天下第一的父亲, 也无法杜绝这种破事。今日,丹漪要给江湖立个规矩, 明知那是归云宫的东西,就必须立刻还回来, 但凡试图以之相要挟者,灭门!
    “我有个主意, ”辰子戚笑嘻嘻地拿过译本来, 揣到怀里, “让他们拿辰子坚的命来换。”
    自小他跟老二互惠互利, 这人还算厚道, 他也曾想过如果老二登基自己就安心做个闲散王爷。然而, 辰子坚显然没把他当兄弟。从老二下手绑架常娥那一天起,他们两个便注定是一个你死我亡的结局。
    “好。”丹漪应了一声,抬脚往山上走去。
    雁荡山派的人且战且退,很快就跑到了半山腰的剑台,这是一处用汉白玉砌成的广阔平台,平台后面是一处断崖。
    原本看似狼狈的雁荡五老,在断崖处突然拔剑,大开杀戒。
    雁荡山的剑法,不像庐山派那般飘逸出尘,也不像黄山派那般朴实无华,是一种变化极为繁复的剑法。分为落雁式、逐雁式、猎雁式等三十六式,又通过不同的步伐走位,可以打出千变万化的招式来。
    因为招式太过复杂,雁荡山派的弟子多数只选其中几式来练。雁荡五老,便是这种求精的练法,各自有各自独特的剑招,合在一起则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剑阵。
    “结阵!”春山真人高喊一声,其余弟子也纷纷组成剑阵,五座山头的弟子合起来,总算能与疯狂的鹅翎青年们一战了。
    “娘的,看老子不宰了你们!”鹅翎楼主大喝一声,举着大刀冲进了剑阵中。
    五个老头均等地站在五个方位,同进同出,长剑所过皆血溅三尺。五人联合起来,越过人海,朝站在山道上的辰子戚和丹漪杀过来。
    丹漪把袖子里的鸡仔塞给辰子戚,一跃而起冲入阵中,与那五个老头战成一团。
    “啾叽?”弟弟站在辰子戚掌心里,伸着脖子看哥哥。
    先前那只苍鹰在空中盘旋,负责观察远处的状况,辰子戚见战局焦灼,担心一会儿伤到小家伙,便招手让山鹰靠近。
    苍鹰一个低滑,单爪抓住小凤凰,腾空而起。
    “叽!”凤二不乐意地扭了扭身体,他想跟嫂子待在一起,不想跟苍鹰玩。但鹰不会听他的,将小家伙甩到背上,驮着蹲到高处的岩石上。着急看战况的小毛球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趴在苍鹰的脑袋上看得认真。
    “嗡——”五把长剑合在一起,发出金器相撞的嗡鸣声。丹漪内力外放,艳丽的凤凰纹在背后迅速展开,将道道剑气隔绝在外。
    春山归雁,南山落雁,空山闻雁,此三剑封住上中下三路。寒山驱雁大开大合,剑气横飞不停变换走位驱赶对手,以给前三人制造破绽。
    望山真人站在剑阵中间,最为轻松,也有空说两句,抬手出剑,将丹漪隔空拍来的一掌化解,“丹宫主,我等并非有意要囚禁归云宫的神兽,我们这样拼斗,恐中了奸人诡计!”
    “那便把幼鸟还给本座。”丹漪一手用内力吸附住春山真人的剑,一手横起白玉箫挡住寒山劈砍而来的剑气。
    “实不相瞒,方才弟子来报,那幼鸟已经逃出了笼子,遍寻不到。”望山真人说着,企图扰乱丹漪的心神。
    然而丹漪丝毫不受影响,骤然发力,浩瀚的内力将五人的剑齐齐弹开。
    五人不愿恋战,跃到了高一点的山石上,望山真人继续开口:“这样打下去,必定死伤惨重。不如这样,咱们按江湖规矩来。我们五人与你比一场,谁赢了听谁的,如何?”
    “五个老头,对阵一个刚刚弱冠的少年,这是江湖规矩?”辰子戚冷笑一声,与丹漪并肩而立,“你们偷了归云宫的东西,不交出来,就得付出代价。交出雁荡山的五盏落雁灯,这事还有得谈。”
    “喔咦——”鹅翎的人打到兴致高,发出洪亮的呐喊声,有一人喊,其他人也跟着喊,抡起大刀举起拳头,打人都打出了节奏。
    落雁灯是雁荡山派的王旗,如果摘下来,便是自己把自己的脸往泥里踩,以后也难以在江湖上立足了。春山真人气得发抖,转头看向望山真人。方才他们说出鸡仔已丢的实事,归云宫想来是绝不会放过他们了。
    望山真人咬牙,一剑刺入身后的山石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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